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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意撞見,她還不知道要被矇蔽多久?

不行,這樣坐等只有死路一條,她必須搶在他們下手之前,把幕後操縱的黑影找出來。眼下的線索只有這包調料,這隻能這下手。

她拈起黑色小殼的小殼,在鼻前嗅了嗅,濃烈的大料水依然掩蓋不住那股詭異的香味。有種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哪裡聞過,在哪裡……

君羽眯起秀眼,腦中忽然閃過浮橋上那紅衣女子淡茶色的瞳眸,以及縈繞在她周身,那股非蘭非麝的烈香,是她!

前日在梨樹底下,司馬元顯掏出那個神秘的玉瓶,清清楚楚地說:“這是我新配的料,加了冰片、罌子粟,只需用簪子勾上一點,就能要了那老東西的命。” 後來他又說:“不用去禁宮,你只需去式乾殿的中齋,交給張貴人就可。”

君羽一直想不通,他口中的“老東西”是誰,現在想想那瓶裡裝的,極有可能是混有罌子粟的毒藥,而他們密謀要害的人就是——武帝!

念及至此,君羽身心一顫,手裡的紗布包啪地跌落,她推開門瘋也似地朝帝宸殿飛奔去。冷烈的夜風從單薄的衣袖間穿過,刺入骨髓,胸口劇烈的跳動,已經分不清是因為焦急還是奔跑。

還未奔到,隔著遙遙之遠就看到燈籠亮了起來,一盞接著一盞,宛如兩道火潮在甬道邊點燃,東止、西止、雲龍、千秋數座宮門轟然關閉,從裡面撞出四下洪亮的鐘聲,傳音千里,在夜裡久久不肯散盡。

伴著沉重的鐘鳴,一個尖悽地嗓子嘶喊起來:“陛下——薨了!”

頓時人聲鼎沸起來,哭嚎聲一浪接著一浪,像是永不停歇的潮水,愈漸撕裂耳膜。

君羽剎住腳步,兩手扶住膝蓋喘息不定,仰起的臉上露出極迷惘的表情,夜風吹動長髮,漸漸遮住了眼簾,看不見前方,視線模糊起來。

她尚記得,臨走前最後一次回頭,望見武帝端方溫和的臉上,飽含著慈父般的暖意。那樣笑著說:“回去多添點衣裳,別受涼了。”像尋常百姓人家一樣,父母對孩子不厭其煩的叮嚀。

君羽就那樣一直在風裡站著,沒有出聲,一時辨不清悲喜。空落落地呆了陣,才敢擦去眼角冰涼已久的淚。一任凜冽秋風吹開滿頭青絲。簌簌白珠撲面飛來,氳溼了唇上的暖意。才九月裡,天就這樣涼了。

這是她在半年之內,第二次眼睜睜看見,身邊最親最近的人驀然離開。

一任挽狂瀾(下)

天色窘暗,浮現出血般殷豔的紅色。搏動的紫微星倏地一亮,突然黯淡下去,拖著深長的白尾向天邊隕落。

太元廿十一年,九月,星罡異動,天下謂之變矣。

同樣的夜晚,建康城的某一處角落裡,有人倚窗獨立,仰頭靜觀著迥變的天象。他高挑頎長,略有些消瘦,風吹起霜白的袍擺,像是獵獵招展的一面旗。

良久,他長眉一顫,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怎麼?”王練之審視著他的臉色,立刻緊張起來。

謝混掩上窗,悠悠轉過身來:“哎,天象異動,只怕過了今晚天下有變。”

“怎何以見得?”

“你看孤星犯煞,即便不是血光之災,也未必有什麼好事。”

話音未落,門上響起了輕釦。謝混隔著窗問:“何事?”

外頭的人回道:“稟公子,宮裡傳來疾報,說陛下夜裡遭魘駕崩了!”

屋裡的兩人一驚,都不約而同地回頭,觀察著對方愕然變色的臉。

“知道了,你下去領五百銖銀錢,給送報的使官。”謝混打發完下人,轉頭問王練之,“練之,以你平日的觀察,陛下可有夢魘的毛病?”

王練之想了想,搖頭道:“陛下不過三十五歲,正直鼎盛之年,身體一直很康健,就算有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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