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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說完這些話後,棠母震驚又心痛的眼神。
然後呢?
他記不清了。
思維混亂,瞳孔甚至聚焦在一處都要花點力氣,棠華覺得自己快要喪失對身體的控制權了,他撐著眼皮,好不容易從一片空白裡看到了幾根原木柱子,於是後知後覺認識到自己還跪在祠堂。
哦,對了。
後面棠父回來了。
家裡開了一個小型會議,棠華便長跪在祠堂,再沒起來。這期間棠母哭過,棠星鬧過,就連幾個傭人好像也求過情,可祠堂的門都沒開啟過。
哭哭鬧鬧的聲音從空氣中蔓延,來到二樓,穿過堅實的門窗,從縫隙裡傳到棠華的耳朵裡。
時間過得格外快又過得格外慢。
棠華心想,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說不定我再堅持一下,他們就會同意了呢?要是因為今天我沒扛住,而錯失了和斐草在一起的機會,那麼往後我想起來,一定不會原諒現在的自己的。
直到窗戶開啟,白光透進來,一時間有些晃眼,棠華晃了晃身子,用手撐了一下才堪堪沒倒下去,他吃力地伸手擋住眼睛。
緩了很長時間,他才從指縫裡看見來人的輪廓。
是他哥。
一時間他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棠鏡是二代圈子裡「別人家的孩子」,從小跟著外公學禮,又由棠父一手帶大,帶著西式精英和傳統少爺的雙重氣質。
他哥在別人還流鼻涕的時候,就已經在往家搬獎狀了;在別人執著情愛的時候,他哥已經著手經營幾家公司了。
要說起來,整個棠家最像樣的孩子就是他了。
棠華從來沒見過自己哥哥衣衫不整的樣子,更別說這次還是翻窗進來的。
棠鏡本來的滿腔怒火見到自家弟弟的時候,便怎麼也發不出來了。
面前的人嘴唇乾裂,面色透著病態的白。他本來就瘦,跪了兩天,沒吃沒喝沒閉眼,現在看上去便更瘦了。
襯衫下透出的手腕細地驚人,棠鏡只看了一下,眼圈便差點紅了起來。
他別過眼去,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心疼,良久,他手顫了顫,在弟弟頭上摸了一把:「你為他做到這一步值得嗎?小花兒。」
棠華遲鈍地點了點頭。
棠鏡就更心疼了。
他從懷裡的包中拿了瓶水,擰開的時候手抖了兩下,瓶蓋掉到地上,他忙去撿起來擦了擦放在一邊,然後取出個小杯子,倒了一點,就著這個姿勢餵弟弟喝了兩口。
你見過乾裂的荒原上突然下雨的樣子嗎?
皸裂的大地貪婪地吸取水分,水快速滲透下去,土地又恢復了一開始乾裂的樣子。太久沒見到水了,這片土地已經失去了留住水的本領。
棠鏡看著弟弟,一瞬間想到了曾出差去的北非荒原,大片乾裂的土地,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把兩者聯絡在一起,心裡像是被重重撓了一下,酸軟的厲害。
他聲音有點沙啞:「星星和爸吵了一架,被關在房間裡不讓出來,她……她哭得很厲害,媽也是,把爸趕去睡沙發了,沒讓他進屋。」
身體吸收了水分,棠華有點精神氣,但也讓泛涼無感的胃部再一次灼熱起來,燒的他發疼的厲害,他蜷縮著身子,手抵在胃上,這才發現,原來他還有個胃!餓了也會疼!
他吶吶說了句:「何必呢?」
棠華沒覺得自己有錯,他知道自己的心,他喜歡斐草,喜歡一個人原是沒有對錯的。更何況斐草當年救了他,他遺忘了對方那麼多年。如今失而復得,他怎麼也不會放手。
可將心比心,他也能理解自己的父母,他知道棠家人愛他,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往他們心口上扎刀的事情。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