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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魁樹下, 王玉溪自木輪椅上掀了掀眼皮,眼下青影沉沉, 脖頸之間更能看清青色的血管,愈發蒼白的面板叫他與雪白的衰衣都好似融為了一體, 他纖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椅背, 少頃, 唇角微彎了彎, 對一旁的文士道:&ldo;可斟茶了。&rdo;
須臾,伏流大步朝老魁樹下走來,目光平靜,聖潔的面容奕奕生輝, 卻鮮血在他素白的衣袍上凝成了褐色,斑斑駁駁,透著肅殺冷清,這一刻的他, 非是佛,而是魔。
&ldo;王甕死了?&rdo; 王玉溪並不見怪,他淡靜的目光靜靜盯了眼伏流腕上的菩提子,見那菩提又少了一顆,眸光微黯, 全是瞭然。
&ldo;吾之母仇算是報了。&rdo; 伏流淡淡頷首,拿過几上巾帕漫不經心地擦拭著指縫的血跡,未幾,接過玉盞,將溫茶灑在了身前的地面。
旁人都道,泰康八年,副將張仩自閎谷關殉國。同年秋,王淑殉夫,他夭折於世。卻實則,王淑之死非是殉夫而是遭害,年幼的他被母親藏於暗門之後,親見著王甕父子逼死他的母親卻無能為力。
王豹與王甕父子都對王家家主之位垂涎已久,早先見王端一心撲於朝事卻仍不放心,連後宅的弱婦小兒也不放過,這才害得王玉溪身中蠱毒,久病纏身。
好在阿翁體健,又見王端中計,王玉溪雖是長孫身子也敗了,遂王豹與王甕父子自面上也不敢太過,便暫歇了掌家的心思,覬覦窺探,暗潮湧動,改以積財為樂。
這般,便輪著他家遭了災。
父親痛恨蠻人,一日不知從何處收繳來一人皮燈籠,因著蠻人性暴好武,有獵頭習俗,常以俘虜頭蓋骨作&ldo;頭骨碗&rdo;。遂父親以為,那人皮燈籠亦是蠻人所做,意圖燒之毀之。
卻母親不從,一來,她道若那人皮燈籠真是蠻人所作,這人皮主人也實是可憐,何必再摧火燒之。二來,那人皮燈籠上以丹青繪山川,別是雅緻磅礴。母親是個畫痴,更起了惜才之心,遂父親要燒,她便不肯,將之藏匿了起來。
彼時,他們誰也不知,這小小一頂人皮燈籠會是災禍之源。
原來,當年周聖帝請八方異士自立寶庫,不光留下了寶庫的鑰匙,更是殺了六名近侍,以這六人的人皮作畫,繪出了寶藏所在。後頭也不知生了怎樣的變故,人皮燈籠流出宮外,好在唯有少數人才知這燈籠的存在。
然母親不知,是以賞春時,她落落大方地將這人皮燈籠置於亭臺供人觀賞。這般,便叫王豹等人察覺,畢竟誰人會不窺探周國寶庫!
早先,他們礙於父親不敢動作,父親一死,便就終於欺上了門來,逼得他家破人亡,假死在外。
有道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便是如此了。
暗淡的月光自樹縫中灑落下來,四面漆黑,經過焚燒血洗的地面森然可怖,血腥氣中,清雅茶香突兀地縈繞在其中飄散不去。
伏流轉眸,如琉璃的清明眸子透著慈悲,盯著淡然自若的王玉溪,感慨道:&ldo;王甕一死,你這蠱毒便如斷根之草,真真難解了。&rdo;
&ldo;誅心之蠱雖能叫我求生不能,你之醫術卻可允我求死不得。如此,命亦難絕,又有何憾?&rdo;王玉溪很平靜,蒼白的臉色如鍍著一層薄冰,未有分毫多餘的情緒。
&ldo;誅心之蠱,毒在其咒。中蠱之人,凡其所愛,終將背離,凡其所求,終將無望,求之不得,得而不幸,寡親寡情,累世孤獨。&rdo;言至此,伏流深深看了一眼王玉溪,&ldo;便是我醫術再高,也需你心誠謹從醫囑。要破誅心,便當先破其咒。你師傅是個奇人,幫你推算出了生機良緣,卻你絲毫不理那與你有宿緣的夏錦端,只與周天驕牽扯,我亦為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