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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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覦才繃緊的一身勁道又無可如何地鬆懈了下去。
他輕道:“簪子髒了我不心疼,阿奴的手若被旁人的髒血碰了,我心疼的。”
簪纓泫然咬住嘴唇。
餘光卻忽見一匹被爭執聲引來的白狼晃悠悠出現在門口。狼的一對豎立瞳眸,冷峻而無辜,無聲與她對望。
她從前偶爾好奇,她對這匹狼的親暱不懼怕從何而來。
此刻,簪纓終於恍然意識到一件事。
她忍也忍不住的眼淚決堤在衛覦手背。
“可我不想你做一頭斷齒的狼。”
她想讓他永遠像天上自在翱翔的蒼鷹,傲然振翅,無所不能。他該是一代雄主,而非一頭空有滿腹壯志雄心,卻為奸人所害,步步受限無法恣肆縱橫的困獸。
那不該是衛覦這個人的命。
衛覦身軀輕震。
他的十指忍不住在那片柔軟的腰肌上向內一收,指尖近乎於戰慄。
隨即他就撒開她,咬牙把頭偏開,一聲濃得化不開的嘆息從沙啞的喉嚨洩出。
“好阿奴,你真的不能再哭了。”
簪纓已不再是對他身體的狀況一無所知,從杜掌櫃的言語裡,她知道小舅舅體內的毒非同小可,對他的擔心讓她忽略了一切反常,見衛覦如同忍耐的模樣,一點靈犀驀然浮上她心頭。
“我哭得煩人,讓小舅舅體內起反應了嗎?”
這個年及十五的小女娘,根本不懂自己在說什麼。
而二十五歲的衛覦連呼吸都沉濁了一下,一瞬困窘後,不知出於什麼心理,轉頭直直盯住她:“是。”
簪纓馬上抬手擦乾自己的臉,拗著脖頸,目光淨透如初雪。聲腔還餘有哭後的嘶啞:“我好了。小舅舅你別動氣。”
她說不哭便不哭了。
衛覦與她對視兩息,霎落眼睫,“說笑的,阿奴豈會煩人。”
言罷背過身,兀自冷靜一陣,向外吩咐一聲,叫打一盆水來。
候在廊子下的春堇聽見,忙不迭端進一盆熱水。
春堇將銅盆放在屋內的盥洗木架上,不敢窺伺大司馬,便不時偏頭留意小娘子的神色。
衛覦讓她退下,自己走過去將潔白的巾帕浸入水盆中,擰淨水分,手至眼未至地遞到簪纓手裡,“渥一渥眼睛。”
他把自己的救命之藥讓給她,見她哭了反哄著她,現下又耐性十足地伺候她。簪纓接過溫熱的溼帕,心頭酸澀,又欲流淚,忙將帕子整個蒙在臉上。
靜謐閨閣,燭影搖搖,二人互相背對,一時都未言聲。
靜默一許後突又同時開口:
“不準動去西域的念頭。”
“小舅舅你只等我兩年就好。”
兩人又同時一靜。
論起識破人心,無人比衛覦更機敏擅長。他望著她的背影,鋒朗的眸子裡閃過憐惜,“阿奴聽不聽話?”
簪纓不答也不回頭,拽下帕子慢吞吞走回妝鏡前,擺擺胭脂摸摸珠釵,假作沒聽見。
然後她看見銅鏡裡多出一道高大的身影,彎下身將一隻手臂拄在她手邊的妝案邊沿,從鏡中注視她的眼睛。
“出京後跟著我去北府。”
他察覺到簪纓危險的想法,這是要看管她的意思了。
簪纓目光寥落,不肯吭聲,忽然出其不意地從衛覦臂彎鑽出去,一股腦踩舄上榻面壁窩進被子裡。
被子一直拉到脖頸窩,只留給衛覦半個後腦勺。
衛覦保持著那個彎腰的姿勢,被這種孩子氣的舉動弄得使不出脾氣。
她視他,仍舊如信賴尊長,涉及床笫都無半分防備。
就這麼大喇喇地跟他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