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香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這天上午,陸澄便搭電車從西區開過橫跨姑蘇河的白渡橋,這條姑蘇河分隔了幻海市的南北,過了白渡橋,就是幻海的北區。
如果說西區是幻海的高檔住宅區,東區是商業金融區,北區則是工廠和小作坊聚集的地方,而王嘉笙家傳的鐘表鋪就是北區一座臨江的小倉庫。
但陸澄到了王家鋪子,卻是門戶緊鎖。他問左右鄰居,打聽到最近幾個月王嘉笙在北區的火車總站一帶另外租了一個鋪子修鐘錶,那邊市口比較好。
等陸澄找到王嘉笙租的鋪子,已經是這天下午了。
這個鋪子開在火車總站附近的石庫門裡,租戶南腔北調,都是來幻海討生活的平民。陸澄推辭了弄堂口幾個招攬保健生意、濃妝豔抹的妹子,踱到小王的鐘表鋪子門口。
鋪子上掛著一塊“宮廷技師,千年傳人”的金字牌匾,各種式樣的自鳴鐘擺滿了鋪子,牆上貼滿了東西列國女星或風騷或清純的電影海報。居然還有一臺留聲機,轉著一張泰西女歌手的爵士唱片,性感嫵媚的煙嗓,委婉深情的旋律。一個西裝挺刮、身形微胖的少年郎,正坐在一堆工具的工作臺上聚精會神地用鋼筆畫什麼東西,一面跟著唱片裡的洋妞哼哼。
——這鋪子氛圍不錯,除了沒有顧客來照顧生意,。
陸澄徑直走進鋪子,撿一張椅子坐到那英俊少年的邊上,看他畫畫。
——那少年畫的也不是獵奇的東西,就是把一張泰西的紙幣當做藝術上的範本,嚴肅認真地照著學習臨摹罷了。
換成陸澄自己上,仗著母親自小督促的書法幼功,勉強能模仿幾個印章、幾張證書,但是像這個少年那樣把泰西紙幣上每一根線條,每一格子圖紋都毫釐不差地復刻一遍,想都沒有想過。
陸澄抓起工作臺上的一把放大鏡,湊近辨別少年畫的鈔票和泰西人的真紙幣,努力要找出什麼瑕疵,但終於只好道,
“唉,小王,我都不記得你手藝那麼好!真應該把你這張鈔票交給泰豊銀行的經理認認,看看能不能過關。”
“我也想去泰豊銀行試試。成了的話,以後想印多少錢就有多少錢,還用坐這裡喝西北風!”
那少年郎揚起嘴角一笑,抬頭看吹捧他的客人。
一對上眯眯微笑的陸澄眼睛,少年的鋼筆猛一下劃岔,把這張可以點石成金的臨摹鈔票給畫廢了!
“老闆——”少年陡然現出老鼠遇到貓的神情。
但隨即他的眼珠子滴溜一轉,想起來什麼,乾咳一聲道,
“陸澄,我們已經沒有合同關係,你不再是我的老闆。沒有考勤,沒有指標。大道如天,我們各走一邊。goodbye,我混得好著吶。”
這二十三歲的少年便是凌波咖啡館的前咖啡師王嘉笙。
陸澄不以為然道,“那時候批准你辭職,並不是我本人的意思。香雪姐和我出現了一些溝通上的誤會。現在我請你回去,薪金漲百分之二十,你接受嗎?”
王嘉笙不吭聲。
陸澄從皮夾子裡取出一張泰豊銀行的一千銀元支票,擺在王嘉笙的工作臺上,道,
“小王,我看你維持這個鐘錶鋪也很吃力,這點數目夠你撐一陣。什麼時候想回來就回來,我的咖啡館始終有你的位置。”
支票才一上桌,王嘉笙那雙手便已經死死捂住這張紙,沒有還的意思了。
他盯著陸澄的臉來回看,良久道,
“和香雪姐講的不一樣呀。陸……嗯……老闆,我那封辭職信上面的話的確不是本人真實的心理活動,是香雪姐教我寫的。你這次請我回去,難道香雪姐也回來了?——你心裡清楚嗎,我要回去的話,領的可不是一個咖啡師的薪酬,而是——一個調查員的薪酬。我圖你的不只一千銀元,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