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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我可是一次也沒有去扶過她!”阿茉倒被他給逗樂了:“所以你是個冷心硬腸的人!”
迴廊外面的抱廈裡,透過窗邊上種的一棵茂盛的銀杏樹,日光斑駁地灑在坐在那裡的彤管身上。她正在細心照料風爐上烹的舊年的梅花雪水,準備著一會兒給阿茉泡茶。從她的這個位置,可以聽到殿中兩個身份高貴的主人的戲謔笑鬧之聲,彤管不禁抿嘴一笑,又轉而有些悵然。她是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的,從來沒有一個男人溫柔對待過她,在家裡時,是那個終日沉溺在酒中的爛醉的父親,出嫁之後,則是那個老態龍鍾的丈夫,並且旁邊都又一群虎視眈眈的女人,讓她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走一步路……
她是從心眼裡感激阿茉的,若說當初夏侯少主將本應遣回母家的她收留下來,給她一處棲身之處,還只是貴人的偶爾善舉,就像是隨手拋給將要餓死的乞丐一塊乾糧一樣,隨即就將她忘到了腦後。而阿茉卻是真的看重她、賞識她,才將她從那孤寂冷清到有些死氣沉沉的小院中給解救了出來。平生第一次,她覺得自己還是於人有些用場的,不是從前那樣全然是個多餘的人。
而且女人天生都是喜愛美食華服的,彤管從前雖也時常嘆息孤零冷落,但是到底也還可以忍受;但是過上現在這樣的日子,穿的衣服比之前父親那驕傲的正妻所穿的出客禮服都要華麗,吃的食物比之前老淮陰侯最得寵的美妾所享受的美味都要精緻,彤管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忍受再回到那個小院中去了。她是個聰明人,知道府中諸人的命運全取決於阿茉的一念之間,因此她細心地揣摩阿茉的種種喜好,勇敢地忍受住了夏侯頗私下裡對她肆無忌憚的窺探,並且軟硬兼施地收服了府中侍女和外府侍從。她清楚的知道,在這樣鐘鳴鼎食的人家,一個無所依憑的弱女子若要生存下去,是不得不拿出一點兒手段來的。
她正在怔怔地想著心事,忽聽阿茉喚她,連忙進去,見阿茉方才梳了一半的髮髻全部都披散了下來,臉頰上微微透出些粉色,見她進來,阿茉道:“你卻跑到哪裡去了?好好的,頭髮才梳了一半,便被人給全弄亂了——快來給我梳好,我要去園中觀荷。”夏侯頗沒事人一般已經遠遠地坐到金絲竹榻上,一邊乘涼,一邊繼續看書。
彤管心中瞭然,口中卻只是承情認錯,飛快地為阿茉梳好髮髻,穿上流雲鷺鳥飾紋的外衫,足上踏上描金嵌玉的珠履,恭送兩位漂亮得如同神仙眷侶的主人手牽著手走出殿去。
彤管留在殿中整理阿茉的衣物,她一件件疊起那些裙衫,不時地用手輕撫絲帛上精緻得令人心驚的刺繡,不覺有些恍惚,想起自己幼小時母親還在世,似乎也有過這樣的時光,母親疊著衣服,自己偎依在旁邊用小手輕撫衣上的紋飾,小小的心靈裡又羨又盼,恨不得一夕就長大成人,也可以穿上那樣美麗的衣裳……
碧葉的語聲傳入湘簾,驚醒了彤管,她連忙回過身來,將疊好的衣衫放進箱櫃之中。再回轉身來,正看到碧葉焦急的臉:“陛下來了。”彤管笑道:“陛下又不是經年足跡不至,你何用驚慌成這樣?”“哎呀,彤姐姐你不知道,陛下是聽說君侯臥病不能上朝,特意過來視疾的!”
彤管此時心神已經清明,心下忖度:這可真是不巧,君侯恰恰陪公主賞花去了,並非真的臥病在床,此事說小則小,皇帝呵呵一笑也就罷了;說大則大,弄不好就是欺君之罪。她又想,有公主在後面,總不會有什麼事情的。這樣一想,心裡便安定下來,沉聲吩咐碧葉:“你即刻去園裡稟報公主,這裡的人先隨我迎駕。”
皇帝今日是去太學巡視皇室子弟的課業,恰好曹襄也在,便臨時起意,帶著曹襄一起來看望平陽公主。曹襄自襲爵之後,因為年紀幼小,加上太后和皇帝的寵愛,只掛了一個侍中的虛銜,並未擔任實職,只每日在太學學習儒家經典。他因為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