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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呃,當然可以。&rdo;謝維克苦惱地說道,&ldo;如果你們不想做一件事情,那就別做好了。&rdo;
他們心有不甘地離開了,不過還是那麼地有禮貌。這些男孩子都很討人喜歡,待人坦誠,彬彬有禮。根據自己以往讀到過的烏拉斯歷史,謝維克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些人,事實上都是‐‐雖然這個詞如今已經很少見了‐‐貴族。在封建時代,貴族將自己的後代往大學裡送,從而賦予這一機構以高貴的地位。現在,正好倒了個個兒:大學賦予人以高貴的地位。他們很自豪地告訴謝維克,伊尤尤恩大學獎學金的競爭一年比一年激烈,這一點證實了這個機構最為本質的民主性。他說:&ldo;你們在門上加了另一把鎖,稱之為民主。&rdo; 他喜歡這些文雅聰明的學生,但是對他們任何一個都沒有很大的熱情。他們對自己的的職業規劃是成為理論科學家或應用科學家。對他們而言,從他這裡學到的東西只不過是達到目的的一種手段,獲得事業成功的手段。對他能給予他們的其他東西,他們也許很重視,也許並不以為然。
這一來,除了準備這三門課之外,他發現自己並沒有其他任務;其餘的時間完全歸他自己支配。除了二十來歲時在阿比內中央學院度過的那幾年之外,他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時候。那幾年之後,他的社會及個人生活都變得越來越複雜,也越來越費力了。他不僅僅是一名物理學家,同時還是一個伴侶、一個父親、一個奧多主義者,最後還成了一名社會改革運動者。在這樣的多重身份之下,不管面對什麼樣的煩惱和責任,他都不曾得到任何庇護,也從來不奢望會得到庇護。他沒有逃避任何事情的自由,只有去做所有事情的自由。在這裡,情形正好相反。跟所有的學生和教授一樣,除了自己的腦力工作之外,他什麼也不用做,的的確確是什麼也不做。床有人幫他們鋪,屋子有人給他們掃,學院的各項事務都有人幫他們做好安排,到處都是一片坦途。沒有妻子,沒有家庭,這裡根本就沒有女人。大學學生是不允許結婚的。已婚的教授上課時間通常會住在學校的單身宿舍,週末才回家。這裡是七天一週制,每週上五天課,休息兩天。沒有任何事情會令他們分心。有大把的時間可以來做研究;所有的材料都唾手可得;知識分子之間隨時可以相互激勵、辯論、對話;沒有任何壓力。真是一個天堂啊!可是,他卻似乎無法開展工作。
現在缺了某樣東西‐‐有問題的是他自己,他想,不是這個地方。他還沒有適應這個地方。他不夠強大,還沒法接受如此慷慨的給予。他感覺自己就像一株乾枯的沙漠植物,突然來到了這片美麗的綠洲上。阿納瑞斯的生活已經將他密封起來,他的靈魂已經關閉;生命之水在他四周汩汩湧動,他卻無法喝到一口。
他強迫自己去工作,可是即便在工作中,他也找不到踏實的感覺。他似乎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某種才能,而在他的自我評價中,那種才能是正是他超越於多數物理學家的原因‐‐那種才能讓他能夠意識到什麼才是真正重要的問題,引領著他向著真正的核心進發。在這裡,他似乎沒有了任何的方向感。他去光研究實驗室工作,進行了大量的閱讀,並在那年的夏天和秋天寫了三篇論文:照通常的標準來看,這半年是卓有成效的。可他自己知道,從真正意義上來說,自己其實是一事無成。
事實上,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覺得這個地方很不真實。第一天來到這裡時,他透過住處的窗子看到了一個個生機勃勃、精彩紛呈、無窮無盡的世界。如今這個世界似乎正在溜出他的掌握,從他這個外星人那雙笨拙的雙手中悄然溜走,躲避著他。當他再次凝神細看時,手中攥著的卻是別的什麼東西,某種他根本不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