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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停了下來,汪主任給司機關照了幾句話,就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柳璀突然就明白他們不是碰巧路過此處,看來他就是直衝這個地方來的――這個事情與他這個遷移辦主任直接有關,他就是想在場,「向群眾解釋」,他有意將柳璀帶過來。什麼目的,她還不十分清楚。僅僅是讓她做見證人,證明他盡到責任做勸說工作?
她想起來這個汪主任費盡心機來找她,原先就是說為了有人就遷移費問題鬧事。這不就是到了「鬧事」地方來了嗎?
柳璀懊悔自己一言答應了汪主任去看南青三號水稻。汪主任不會毫無原因地對基因工程感興趣,更不會在慌亂的時刻,有這等閒工夫陪她去看什麼試驗稻田。她早知道自己的毛病――這門專業,行外人所知太少,在她看來,對基因工程人人應該感興趣,整個世界將發生巨變,但是一般人只是朝她翻白眼。
柳璀問司機朝什麼地方開車。
司機說不走,就停在這裡。
後座的那位女士,覺得柳璀可能在擔憂,就說:「不礙事,就在這裡很安全的。一會兒汪主任就回來,我們就去西山坡。」
既然是「鬧事」,柳璀馬上聯想起電視新聞上出現的圖景,世界上任何地方鬧事,先砸汽車,翻過來,點一把火燒起來。把這麼豪華的一輛車停在這裡,不是自己找事嗎?應當及早駛走。不過她已經不想弄清楚這些人在幹什麼勾當――她現在明白一旦她的「夫人身份」暴露,在這地方就沒安靜可言。
她原以為李路生負責工程管理方面,不清楚他直接捲入到那麼多事,甚至包括庫區遷移這樣的「事務性」工作。
想到這兒,她實在無法坐下去,也不想去看那個什麼鬼水稻。她猛地一下開啟車門,那位女幹部剛想跟她說什麼,手一伸好象抓住她似的,她卻已經走了出去。女幹部也趕緊走出汽車,站在馬路上,卻沒有跟上來。
她只想躲開這個汪主任搞的名堂,匆匆朝人群聚集的相反方向走。但是走了一會兒,她覺得不對,人群中冒出一個她熟悉的面孔,在擠擠搡搡的人群中一閃而過。她停住了腳步,朝人群那邊望過去,汪主任正在那兒做工作,在用本地話激動地說什麼。那些靜坐的人都站了起來,大部分人在聽,但有的人在反駁。那張引起她注意的臉是誰呢?她在這裡能認識什麼人呢?
其實她只要走出了庫區幹部圈子,誰也不會認識她,她是個安全的旁觀者。有什麼必要非躲開不可?
她想起那張臉,對了,最普通不過的半鄉下縣城人,即使理了個平頭,也看得出頭髮稀疏,永遠帶著謙恭的神情。她想起來那是陳阿姨的兒子,叫什麼陳月明。他不是在廟裡塗描山水嗎?
柳璀故意躲開那輛賓士車,來到街邊一個掛著柯達廣告相片店前,那店有三步臺階,她走上去回頭看,人群中那張臉被圍觀者大大小小的腦袋遮蔽著,只是有時才顯出來。對,肯定是月明,還是穿著他那件中山裝,只是洗乾淨了墨跡,或許是換了一件。
陳月明怎麼到了這兒?他來做什麼?她乾脆走下臺階,走進人群之中,這才看清楚,月明手裡也拿著一封信,很大的牛皮信封,神情異常焦慮。她再走近一點看,拿著信的人實際站了一排,一共只有六個人,信封上的字有的是用毛筆寫的,有的是用墨鋼筆寫的,卻是「致良縣市政府:關於遷移費中的什麼什麼問題。」她看不太清楚,那些人在動,而且有的字跡太小。好象是「基礎工程扣款」,「房建扣款」。她瞅住一個空檔,終於看清月明手裡的信封上寫的是「小學生教育」。
陳阿姨說過,月明是郊區小學教師。柳璀突然想起來。
汪主任正在高聲地回答他,「遷移居民的兒童教育,一律由遷入地就近上學,這是政策。」
月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