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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專員插話了:「我們的同志,看問題眼光要堅持階級鬥爭立場。這個紅蓮,明顯是妓院老闆,鴇母,就是惡霸。」
陳姐有點臉紅,「就是,就是惡霸,女惡霸。」
她說,原先以為她們是幾個妓女搭夥合住,紅蓮只不過是搭夥領頭。現在看來,問題沒有那麼簡單。她一直不吭聲,沒有任何搗亂行為,偽裝老實,結果昨天夜裡她們幾個人,這個紅蓮,和搭夥的三個妓女一起溜跑了。
柳專員說:「逃跑風要堅決煞住!」
「原先我們想,跑就跑了,反正現在是新社會的天下,跑到哪裡,再從事賣淫勾當都會被抓起來,因此對這件事處理有點不經心。現在我們理解了,這是戰場上鬥爭的繼續。」陳姐看來是在重述領導對她說過的話,聲音有點低,明顯她還不太明白自己的話的份量。「讓她們逃脫,就是放跑反動派。在這場鬥爭中,容不得半點心慈手軟。」
柳專員說,那四個人肯定分散逃亡了,沒有必要分頭追。我們得集中力量,抓回煽動叛亂的反動惡霸紅蓮。他的眼光掃到駐軍支隊長,支隊長馬上說他已經佈置追捕。柳專員滿意地站起來,神情嚴肅地說,蕩滌舊社會的汙泥濁水,這是一件嚴重的任務,不拿槍的敵人,比拿槍的敵人更加兇惡危險。對此,我們千萬不能麻痺。
他從檔案袋裡抽出一頁檔案來,宣讀起省委檔案。
檔案不長,聽了大家還是不太懂。柳專員就作了講解:從全省範圍看,鎮壓反革命運動已經進入後期,大股小股的殘匪,已經基本消滅。現在面臨的任務,卻是更重要。那就是清除一切舊社會的殘渣餘孽,斬草除根,不留半點復活的可能――我們要建設一個嶄新的,清潔的社會主義道德世界。
柳專員的普通話,帶著河南腔,四川人聽來有點異常,不太順溜,或許正由於如此,他的話具有更大的權威。
「相比之下,我們專區落後了!」柳專員響亮地說,「再麻痺下去,我們對不起黨的信任!自從袍哥勢力瓦解,很多同志以為大獲全勝。其實不然,封建意識有更深的根基,其中之一,就是反動道會門,這就是我們深入鎮反的重點所在。」
只聽見一片沙沙筆劃在紙上的聲音,來開會的幹部埋頭記錄,柳專員有意放慢講話速度,讓大家有可能記下,語詞與句子的間隙,使他的講話更顯得深刻。
柳專員點起一根煙,坐在藤椅中。主持會議的武裝部長老陳,接過去說了幾句,主要是說要把今天的會議內容層層傳達下去,請大家務必領會。
柳專員的妻子覺得他與在部隊裡時完全不同,那時聽的人雖然也與現在會議室的聽眾差不多,大都是基層政治幹部,但是政治動員直截了當,沒有這麼多理論。良縣是個叫人進步,值得鍛鍊的好地方!她環顧全場,沒有人說話,似乎都被柳專員剛才說話的氣勢給鎮住了。
「同志們有什麼不清楚的問題,請抓緊時間提問。」老陳看看大家說。
有的人面面相覷,大多數人還在繼續沉思。只有一個記得快,此刻已經不在琢磨文字的幹部,問了一句,看上去是個學生出身,剛參加工作的青年:
「請領導講一下,如何分清打倒反動道門會與保護正當宗教活動。」
柳專員吐了一口煙,顯然,這正是他等著的問題。
「黨的政策是允許正當宗教活動。允許不等於鼓勵,這點不用我來說了,宗教是人民的鴉片。我們要教育廣大人民群眾唾棄反動的精神鴉片。負責文教的同志要旗幟鮮明作努力。」
一說文教方面,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文教總是從長計議的問題,沒有催命的緊迫。但是剛才提問的年輕幹部又追問了一句:
「那麼,這些宗教的頭頭腦腦人物,在人民中有迷惑力,我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