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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實,否則就不止答應在今天早堂上罵人一頓,而是直接免人之職,把這件事辦結了。
“此也師爺,彼也師爺,師爺何其多也!”
嘴裡唸叨著這話,汪孚林便徑直進了堂屋,隨之突然想起馮師爺剛剛那樣兒,彷彿是等了自己好一陣子,不論怎麼說,作為一縣教諭,這態度有些太主動積極了。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是把自己叫去歙縣學宮嗎?如此一推敲,馮師爺的剛正就有些打折扣了。
如果沒有前時那風波連場,只怕他一個道試掛榜尾的區區小秀才,怎麼也不至於讓人如此關切!所以說,名聲這東西還是很要緊的。
胡思亂想了一陣子,汪孚林便開始推敲起了今日和劉會的那番會面。正想得入了神,他就只覺得身後有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自己的背,扭頭一看卻發現是小心翼翼的金寶。面對他的目光,金寶便小聲說道:“爹,外頭又來人了,是縣衙李師爺。”
又是一個師爺!
這次,汪孚林學乖了。他定了定神,仔細地問道:“哪來的李師爺?”
“是縣衙葉縣尊身邊的李師爺,我特意跑去問過掌櫃,掌櫃說他是前幾日剛剛聘來教授葉公子的門館先生。秋楓生怕爹在屋子裡有事,不方便人進來,請他暫且在外頭雅座奉茶,爹要去見他麼?”
“見,當然見!”知道這次才是正主,汪孚林不禁從心裡舒了一口氣。幸好他剛剛沒在馮師爺面前說漏嘴,否則把此師爺當成彼師爺,那就麻煩大了!
這年頭大多數客棧都是前店後院,和現代酒店一面做住客生意,一面做外客生意一個道理,馬家客棧自然也不例外。金寶提到的雅座,位於前頭大堂旁邊單獨闢出來的小隔間,儘管也不隔音,也不隱蔽,但金寶和秋楓雙雙往門外猶如警衛似的一站,汪孚林進去的時候,還頗有幾分安心。
而這種安心,僅僅維持到他見著裡頭這位李師爺為止。
之前那位馮師爺雖說已被證實是汪孚林自己的誤解,但從長相來看,至少還是符合一個飽經滄桑,頗有閱歷的師爺特徵。而眼下這位身姿筆挺,容貌俊朗,眼神黑亮,乍從賣相來看,自然是非常出色的,可問題在於……乍一眼看上去,年紀比他頂多大幾歲的光景,絕對不到二十!
想到之前同樣讓他吃驚非小的前戶房司吏劉會,再看看眼下這位李師爺,汪孚林不知道自己是該感慨自古英雄出少年,還是該嘀咕葉縣尊的大膽用人不走尋常路。好在金寶打探下來的情況是,對方是教書的門館先生,也就是西席,而不是他理解上的那種師爺。
心裡腹誹,汪孚林表面上還是對這位李師爺客氣而恭敬。而對方顯然也不是那些喜歡說話拐彎抹角的老油子,還禮之後就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封信,信手遞了過來:“汪小相公,今日我來是奉東翁之命給你送信,順便也捎兩句話。東翁說,你的事情他會想辦法,但聽說令郎也隨之進城來了,若是成日東奔西走,恐怕會耽誤學業。如今東翁長公子業已讀過四書,正在跟著我習春秋,所以東翁的意思是,想請令郎每日一同修習。”
汪孚林雙手一捏信封,就知道里頭頂多一張信箋,這一分神,李師爺那前半截話他就沒怎麼注意聽,等聽到後半截,他一下子目瞪口呆。抬頭看著這位捎口信的李師爺,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三下五除二撕開信封取出信箋,只見薄薄一張小箋紙上,只寫著寥寥幾行字,意思直截了當。
那位葉縣尊表示,身邊雖有幾個僕人,但跟到縣衙這麼久,說不定會和胥吏勾結,而本地收的就更不可靠,因此不敢賦予完全的信任。所以,建議他讓金寶每日前去縣衙後廨,以和其長子一同讀書的名義,負責傳遞兩邊的訊息,如此外人只會認為葉縣尊純粹一片惜才之心。
至於對李師爺這麼個人則是重點指出,才學卓著,堪為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