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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熹年閉眼捋了捋自己的假鬍鬚,說了八個字:「先苦後甜,白手起家。」
圍觀百姓覺得不可能,周財主家財萬貫,怎麼能算得上苦呢。周財主聞言眼睛卻亮了亮,沒有說話,而是靜等著楚熹年的下文。
楚熹年見他衣衫華貴,領口處沾著一抹極淡的胭脂紅,腰間綴著四五個繡工出自不同女子之手的香囊,又慢聲道:「榮華已得,卻被脂粉女色所誤。」
周財主嘿嘿一笑,撓了撓後腦:「漂亮的美人兒誰不喜歡。」
楚熹年注意到他後頸有三道細長的指甲印,已經結痂,臉頰雖因飲酒漲得通紅,仔細觀察卻不難發現淺淺紅痕,像是被誰扇過一巴掌。
楚熹年不著痕跡把了把他的脈,發現腎水虧虛,五臟六腑都被酒色掏空了,這種人通常很難有後代。慢慢收回手,閉目搖了搖龜殼:「周老爺近日與女子起過爭鬥,當避則避,莫誤自身運道,你至今膝下無子,若想綿延後嗣,必須改命。」
周財主聞言面色詫異,心想楚熹年怎麼連個這都知道,心下疑惑頓消,恨不得把他當活神仙供起來,語氣激動道:「道長神算啊!實不相瞞,我那正房娘子潑辣得緊,多年未有身孕,鄙人無奈之下只能納妾養小,可她日日與我撒潑胡鬧,實在是不勝其煩,還請道長助我!」
楚熹年從龜殼裡抖出三枚銅錢,裝模作樣掐算片刻:「若想改運,自然有法子,只是不知周老爺能否做到。」
周財主連忙豎起耳朵:「道長不妨直言。」
只看周財主剛才的言行處事,便知其在這條街上是惡霸潑皮類的人物。楚熹年將第一枚銅錢移到他面前:「第一,你福蔭單薄,寡友緣,需多做好事,修橋鋪路,如此才能累積陰德。」
周財主連連點頭,他確實寡友緣,無至交。
楚熹年又將第二枚銅錢移到他面前:「第二,你不日將有血光之災,多損壽元,半年內莫要外出。」
前兩條周財主都聽得連連點頭,追問道:「道長,第三條呢?」
「這第三嘛……」楚熹年將最後一枚銅錢移至他面前,意有所指道,「煙花之地聚聲色犬馬,你本是福運之人,故而後來飛黃騰達,可若流連脂粉堆中,福運便會被酒色所吞,越來越淡。」
做生意的就沒有蠢人,周財主聞言恍然大悟:「道長是想勸我行善事,少出門,避酒色,如此可對?」
楚熹年笑而不語,只道:「貧道一日只算一卦,今日的卦已算完,周老爺可以離去了。」
他若像普通江湖術士那般胡亂掰扯什麼印堂發黑,妖魔纏身,需花錢做法消災,周財主絕不會信。但言語間勸人向善,無威脅恐嚇之言,卻更讓人覺得他不同凡響。
周財主見狀從懷裡掏出兩個大銀錠來,恭恭敬敬雙手遞給楚熹年:「謝道長金玉之言,鄙人身無長物,薄有金銀,還請道長笑納。」
楚熹年卻並沒有收,施施然起身,抖了抖袖袍:「貧道是化外之人,不需金銀,今日與周老爺有緣,贈您一卦又何妨。」
語罷對謝鏡淵吩咐道:「徒兒,走吧。」
謝鏡淵沒動。
他沒反應過來楚熹年在叫自己。
楚熹年睨了他一眼:「徒兒,還不走?」
謝鏡淵這才回神,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收拾攤位與他一起離去了。
圍觀百姓嘖嘖稱奇,嘆息道:「這才是高人吶,瞧瞧,一文錢都不要,哎,早知道我也找他算一卦去了。」
「那可不行,人家道長說了,一天只算一卦。瞧,他們往城外去了,你明日或可去試試。」
玄業平差點被掀了攤子,站在旁邊猶自心驚膽戰。他見楚熹年算完卦離去,心中不免產生了幾分疑惑,心想難道真是什麼活神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