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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河最大的那間酒樓上,歌姬的聲音婉轉悠揚,似鶯啼似鸝囀,一聲聲地送進附近每一條停泊於水面上的小舟中。南蕭士子多風流,不單喜歡聚在庭院裡曲水流觴,也愛自乘小舟在這河面吟詩會友,順便聽聽小曲兒。
此時其中的一條不起眼的小船,船頭站著兩個相貌出眾的女子,一邊聽著歌姬唱歌,一邊偏頭竊竊私語,不知說了什麼好笑的話,便吃吃地笑了起來,此景入畫,亦是這好風光的一處妙筆。
船艙內,兩個男子相對而坐,香茗熱氣自杯緣若隱若現,船艙內儘是茶香。
「事情已辦妥,貧僧明日便啟程了。」說話之人一襲青衣僧袍,眉目間看不出情緒,似乎只是在說著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
對面的男子一身月白儒衫,睥睨之勢含而不露,縱然是書生裝扮卻遮不住他與生帶來的王者之姿,只見他修長的手指端起茶盞,似要入口,卻又放在了桌上。
和尚的眼皮跳了跳,這一個動作能看得出,他的內心在掙扎。
和尚笑了,能讓殺伐決斷的小南辰王周生辰在心中糾結於自己的去留,倒也無憾。
「她知道嗎?」周生辰看著蕭晏。
蕭晏的眼神閃了閃,不由向船頭上看去,鳳俏正指著一處同漼時宜笑嘻嘻地說話。
「我以為你萬事都有了安排。」周生辰道。
蕭晏不語,他確實萬事都有了安排,北陳、王軍、南蕭、皇室、他能想到的,全都都做了妥善的安排,除了……她。
他不知如何是好。
「你如今大仇得報,南北何處不容身,何必一定要……」周生辰似乎不願再說下去。
蕭晏微微一笑,釋然而堅定:「苦行為下賤業,至苦至困,為我昔日橫遭死難之父,為我一生受辱之母,為我受過慘死髮妻,為我一雙早夭兒女,若業報因貧僧,願苦行以渡。」
「佛曰:十業因緣,非是業報,徒行無意。」
「有意無意,皆在自身爾,」蕭晏看著周生辰,「殿下是要與貧僧將經論道嗎?」
周生辰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興趣。
蕭晏笑笑,他自然也知道周生辰意不在此,只不過是不捨得自己離開罷了。
「殿下,保重。」
周生辰看著蕭晏,「無論何時,何地,你永遠是我南辰王府的人。」
蕭晏頷首,這是他的承諾,也是他給予的最強大的後盾。
船身輕晃,是漼時宜和鳳俏回來了。
「王妃,貧僧先告辭了。」蕭晏起身道。
「月餘未見軍師了,怎麼片刻便要走了?」漼時宜看看蕭晏,又看看周生辰,不知怎地,她覺得氣氛有些不大對勁。
「該說的都說了,便不打擾了。」蕭晏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在這裡打擾啦。」鳳俏笑嘻嘻地說,她倒是沒發覺什麼異樣,還以為是蕭晏不想打擾師父和時宜的船上時光。
蕭晏與鳳俏雙雙離去,漼時宜目送二人離船上岸,在周生辰身邊坐下。
「軍師他……」
「他走了。」
「回北陳嗎?」
「或許吧。」
漼時宜終於聽出了不對勁,一把拉住周生辰的手,「難說是軍師他,離開王府了?」
周生辰點點頭,「他曾與我說過,待大仇得報,便去苦行天下,此生雲遊,超度家人,救贖罪業。」
「這……」漼時宜皺起看眉頭,「四師姐知道嗎?」
周生辰搖搖頭。
漼時宜心中似突然被什麼堵住了,胸悶難當。
「和尚,有他的不得已。」周生辰知漼時宜難過,輕聲勸道。
「我知道,任誰經歷了這些,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