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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行李已經下飛機了,先生。如果你不介意……」
埃勒裡在一個冷風呼嘯的軍營裡待了31個小時,四周就是被皚皚白雪所覆蓋的法國。
最後,他取道羅馬才終於抵達維也納。雖然他無法置信,不過現在他正站在一個冰封的火車站,手裡拿著他的行李,身旁還站著一個年輕的義大利教士,從羅馬就一路上莫名其妙地緊跟著他。車站的站牌寫著「威斯邦霍夫」,這個地方的確是在維也納,所以可以證明他已經是在維也納了。
這天正是元旦。
賽利曼教授在哪裡?
埃勒裡開始擔心起維也納燃料供給的情況。回想起飛機引擎出故障的時候,他的記憶裡夾雜著鑽心的寒冷,迫降時感覺好像是出了故障的太空船在群星中翻來覆去,所有的乘客被迫改搭那班破舊悲慘的火車,不過這段經歷給他最深刻的印象還是寒冷。在埃勒裡看來,歐洲正處於第二冰河期,他希望在冰河中心找到賽利曼教授時,他能像西伯利亞古代的長毛象,仍儲存良好。他在羅馬的時候打過電話給賽利曼教授,告訴那老頭子關於義大利班機預定抵達的時間。不過他沒料想到那段外太空之旅以及後來那不堪回首的火車經驗。賽利曼大概得了肺炎……那個機場叫什麼名字?
管他什麼名字。
有兩個人影向他走近,結冰的月臺被他們踩得嘎嘎作響。不過,其中一個是虎牙突出的行李搬運工人,另外一個是奧地利某天主教派的修女,兩個人都不符合埃勒裡心中世界聞名的心理分析大師的形象。
那個修女急急忙忙地把那個小義大利教士帶走,而長有突牙的搬運工人則大搖大擺地走上前來,滿嘴地方話和燻人的口臭。埃勒裡因為言語不通而支支吾吾,最後他只好把行李交給他,雖然有點兒不放心,因為那個搬運工人長得跟納粹頭子海因裡希&iddot;希姆萊一模一樣。然後他跑去打電話。回答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非常激動。
「卡溫先生嗎?教授沒有跟你在一起嗎?天哪,保準他會冷死!他一定會去接你,你要等握。卡溫先生,你就在原地等。威斯邦霍夫,對不對?教授一定會找到你的,他是這麼說的!」
「好吧。」
被叫成卡溫的埃勒裡沒好氣地喃喃應道,接著就走回月臺,回到冰河期。繼續耐心地等,不時跺跺腳、對著凍壞了的手指哈氣,一邊還要猜那個搬運工講的話,五個字能聽懂一個就不錯了。這可能是奧地利79年來最冷的冬天,他心想。這裡的冬天一向如此。從奧地利阿爾卑斯山吹來的令人心神蕩漾的暖風輕柔地撫摸多瑙河王后鑲金帶玉的秀髮,跑哪兒去了?隨著神話和幻想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隨著憂鬱的維也納人的血流走而徒留下遍地陰鬱的深紅色冰柱,隨著春神的聲音逝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寒冬和戰後在街上叫賣報紙的報童;隨著維也納的森林傳說湮滅無痕,囚禁在古董八音盒裡的傳奇永遠失傳……埃勒裡打了個哆嗦,跺腳哈氣,那個喬裝成搬運工的希姆萊則在一旁對他抱怨著美好生活不再。
是屠殺猶太人的瓦斯房結束了美好生活,埃勒裡荒謬地想,去跟希特勒說吧!
在這美麗的藍色多瑙河上……
埃勒裡凍僵的腳不住地在地上踩跳,同時張開嘴對著整個戰後的歐洲大陸哈氣。
賽利曼教授獨自一人在10點過後姍姍而來。光是看到他壯碩的身軀‐‐他穿了件領子上滾了波斯羊毛的黑色羊皮毛大衣,頭上戴了一頂俄國皮帽,使得他更顯巨大‐‐就足以使人溫暖;當他巨大、乾燥、溫暖的雙手握住埃勒裡一隻已經冷得無知覺的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