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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黑了,片片雪花被燈影氤出朦朧,在他眼前飄飄落落。
大概是沒想到外面在下雪,他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四年前的那夜雪,還有躺在雪地裡的人,在他腦海里橫衝直撞。
隨著一聲「老公」,記憶被轟然打斷。
視線慢慢偏轉,他看見她站在零落飄墜的雪花裡,淺褐色的瞳孔裡墜滿了夜幕裡的星星,亮晶晶的。
一如那晚他從海番回來,在店裡,她朝他笑的模樣。
唇緋齒白,幾分婉約,幾分溫柔。
定在原地的雙腳,下意識朝她走近,地上淺淺一層雪痕,被他一步一步留下了印子。
他聽見她說:「老公,下雪了。」
還聽見她說:「老公,好冷。」
他沒有說話,敞開外套,將她摟進懷裡,不敢摟的太緊,怕壓到寶寶。
被冷風吹的冰涼的臉,貪婪地窩在他懷裡汲取了一會兒的暖流,然後她仰著臉,下巴抵在他肩膀,冰涼的雪花墜在了她眼睫,一眨,清涼潤入眼瞼,她聲音微微哽咽,卻笑了。
她看著燈圈下飄落的雪花,笑著喊他一聲老公:「等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們就可以一家三口出來堆雪人了!」
江梟半張臉都埋在她肩窩,低垂的視線裡,是地上薄薄一層白,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喜歡雪嗎?」
陸知鳶沉默了。
不知該說喜歡好還是說不喜歡好。
小時候,她是喜歡雪的,和所有小女孩一樣,喜歡堆雪人,喜歡攥一把冰涼握在手心,可是在目睹那場雪地裡的事故後,她就對雪有了心理陰影。
但是和他相比,那點陰影真的太微不足道了。
見她不說話,江梟沒有再追問,他說:「我不喜歡。」
這四年,每一場雪都像是一把刀,片著他的心臟。
可是剛剛,她喊他的時候,腦海里的那些噩夢般的畫面突然就消失了。
「老公,」
讓他心安的聲音響在他耳邊。
他輕輕應著:「嗯?」
「你不是一個人了,」她說:「以後的每場雪,我和寶寶都在。」
江梟緩緩鬆開她,摟在她腰上的手剛覆到她肚子上,掌心就被小傢伙頂了一下。
江梟手指一頓,整個人愣住,「他踢我了」
小傢伙雖然愛鬧騰,但不給江梟碰,每次江梟去摸他,他就能感應到似的,瞬間安靜。
他抬頭,清亮的瞳孔映在陸知鳶眼底,他不可置信的又說了一遍:「他剛剛真的踢我了。」
陸知鳶把手覆在他手背上:「他在跟你說話。」
「跟我說話?」
「他說,爸爸,等明年再下雪,你一定要給我堆一個雪人哦!」
腦海里浮現出畫面,從模糊到清晰。
他眉眼和嘴角一點點彎出弧度。
「不用等明年,」他說:「明天上午,我就把雪人堆起來。」
那天晚上,臥室的窗簾沒有拉,透過玻璃,能看見絳色夜幕裡的雪花越來越大。
翌日一早,陸知鳶醒來,雖然枕邊沒有人,但她聞到了濃濃的雞湯香。
衛生間的洗簌臺上,牙膏依舊擠好了,陸知鳶低頭看著,唇角漫出笑。
想著他應該在廚房忙,陸知鳶刷完牙洗完臉才擰開了廚房的門。
可是裡面沒有人。
陸知鳶站在門口失了幾秒的神,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她慌忙轉身。
陽臺移門一開啟,滿目的白映在她眼底。
走到窗邊往下看,正對陽臺窗戶的樓下,有一個人正蹲在地上。
旁邊已經堆好了兩個雪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