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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從英租界返回官邸向徐振匯報搜捕情況的那天他就知道了:將軍已經不再信任他。
山東的遺留問題終歸還是讓徐振心裡結了疙瘩,遑論此前白小姐和徐雋旋退婚的事也加劇了徐振對他的戒心,對方大抵已經斷定他和白小姐有其他瓜葛、因而才特意為她遮蔽她哥哥的行蹤。
這種情形下徐振會怎麼做?泰半會安排馮覽派人去盯白公館,一旦白家人有任何異動他都會立刻察覺, 屆時她二哥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要束手就擒。
他料定了這件事,卻不能在明面上出手幫她,好在後來他的人也發現白老先生去同青幫接觸了,這是一個轉機。
他在徐振手下做事已有五六年光景,為尊者向來不屑與本幫流氓打交道,可在滬上青幫又是一個不得不與之周旋的力量,徐振自己沒有心力,是以一向是將這些事推給他料理的。他同青幫的交情亦深,曾在很多事上給他們行過方便,前腳白老先生剛找過他們,後腳他就得知了這個訊息,曉得白家人在碼頭上的安排與佈置了。
青幫的確神通廣大,魚龍混雜的碼頭也的確是他們的天下,可眼下徐振和馮覽已經下了狠心,便是黃先生親至也沒多少分說的餘地,這條路怎麼可能走得通?
倒不如讓這條路成為一味餌料,讓馮覽以為白家人已經入局,背後瞞天過海方才有一線生機。
他於是秘而不宣,只又在暗中去找薛家那位小姐詢問眼下白清遠的下落。她是真心記掛白二少爺的安危,一聽事情背後的危機便心神大動,只是她畢竟見過他和白小姐對峙的畫面,因而並不全心信他,反問他:「閣下那日在租界不是還打定主意要抓人?如今是當真轉了主意還是隻為引我入局?」
他冒著被徐振和馮覽發現的危險與薛小姐見面,面對這樣的質疑也難免心中無奈,默了默只道:「倘我立意要抓人,今日又何必來此同小姐說這些,豈非多此一舉?」
這樣的反問雖然確乎很合情理,但其實也未必有多少說服力,倘若擱在平時薛靜慈必然也要再多些推敲,可眼下白清遠正在生死一線之間,她也是慌了神,匆忙之間終歸還是信了他,將革命黨們的落腳之處盡同他說了。
他沒時間耽誤,很快就去白清遠下榻的地方跟他見了一面,那位少爺倒很有膽色,見了他也不慌亂,還擺擺手讓身邊已經掏出槍來的革命黨「稍安勿躁」,又親自給他倒了一杯涼茶。
「三少爺是徐家的義子,如今又為何來幫我?」白清遠看著他問,散漫的外表下隱匿著不易察覺的警惕和審視,「難道……是因為看上我妹妹了?」
他不意對方會在這樣嚴肅的時刻忽而提起白清嘉,彼時眼中濃烈的墨色亦有微微的起伏。
為了她?
……的確。
他至今仍不能忘記那夜在租界時她看他的眼神,執拗又脆弱,偏偏還要偽裝出一副堅強的樣子,其實那時她一定已經怕極了、又想對他訴說委屈,他其實已經看出了她對他的信任和小小的依賴,那讓他的心忍不住一陣酥麻,可最終他卻不得不板起面孔來辜負她。
……她一定對他很失望,也一定會怨怪他吧。
天曉得他有多想在她那雙美麗的眼睛裡看到明艷的笑意,五六月的木槿花正值最好的時令,合該乘著春色的餘韻生出些夏日的爛漫,淒風苦雨並不適合她,她應當永遠生在最金貴的花園裡,一輩子都被人好好愛護著。
可她也不是讓他做出這個決定的唯一原因。
他曾見清廷腐朽,乃至在光緒三十一年親眼目睹了日俄為爭朝鮮而於旅順大戰,國人傷亡幾何?其恥之痛不遜於馬關,令全國上下至今記憶猶新。他是官身,還是方啟正方先生親口讚譽過的學生,眼前清清楚楚鋪著一條青雲路,可那一場大敗摧毀了他對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