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火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還是點著頭,與他說:“我現如今親近的只你一人,便是不信你,又能信誰呢?”
不久後,我才曉得,有句話叫做一語成讖。
那天,香合鎮蜚短流長,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有了異色。我愣神地回到家,將街頭恍恍惚惚聽到的流言一字一句湊齊:北伐軍副將軍景楓叛變,向窩闊國投誠。
我原是不信他會叛變的,縱使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撲朔迷離,但香合鎮確是他的故鄉,他不會毫無因由地放棄守衛這裡的草木,這片水土。
可我在家等了他五日,十日,卻再不見他歸來。
北荒的戰事日漸吃緊。我每天去鎮口守著,等北伐軍的訊息,可等來的卻是因景楓叛變,北伐軍節節敗退。
烽火終有一日燃在香合山頭。我已近一月。
鎮子上的人能走的都走了,大多數卻留了下來,想來是要守著這片故土。我不知道自己的故土在哪裡,可是曾有一度,我以為自己會在這裡,與景楓長相廝守下去。
他的故鄉會變成我的故鄉,他的往事,會成為我的回憶。
槿柳花開敗了。我獨自扛了鋤頭,去挖我們拜天地時,埋在樹下的那壺酒。
那一日,我在山頭看見烽火連天,戰場殘酷,每一刻都有生離死別。我想也許北伐軍沒能將這片山守住,我,連帶著香合鎮人,亦要葬身於此。
可我又覺得,自己既想不起往事,唯餘一個親近之人,便是他叛國投敵,我也應當在最後去見見他才是。
我回屋抱了他送我的那把琴,在無盡烽火中四處找尋。待尋到景楓時,身上已然開了幾個血口子。他果然穿著窩闊國的戰袍,見了我,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卻一如往常般,喚了句:“小遇……”
我隔著烽煙看他的臉,點了點頭,說:“景楓,你一月沒回家,我來瞧瞧你。”
我瞧見景楓的眼有一剎那的失神。下一刻,他忽地將眉頭擰緊,大步上前來,一手拉著我,一手揮劍將圍來計程車兵擋開。我從旁側,看見他的唇線繃得很緊,像是十分難過。可我就這麼跟著他,一路跌跌絆絆隨他去了後山頭。
景楓的衣衫染了血,他的唇角已有些乾裂,張了張口,好半晌沒能說出一句話。
我抱著琴站在原地,有許多話憋在心裡,卻沒能問出一句。須臾,我又徑自點點頭,垂眸道:“我就是來瞧瞧你,見你還好,我就回家去了。”
說著,我退了一步,方要轉身,卻見景楓也跟著上前一步,雙眼定定地看著我,啞著聲道:“那你……還等我回家嗎?”
我心底猛然一疼,我想說我這些日子一直在等。我雖不哭不鬧,不催也不怨,可我終究還是喜歡與他在一起的日子。
然而,當我抬頭瞧見我們曾相許一生的香合山已淪為沙場,便不禁搖頭說:“不等了,我可能要自個兒去澐州了。哪裡的槿柳花和綠柳堤,我還未曾瞧過。我失憶以來,便一直想要看看這天大地大。”
身後的十里芳草變作無盡烽火,他在身後沙啞地喚我的名。我再沒回頭,他卻低低地苦澀地笑問:“萬水千山,歲月久長?”
誰說萬水千山,歲月久長?
我抱著琴,走了幾步,忽然覺得捨不得。
精舍外的籬笆該翻修了,大紅嫁衣縫了一半,衣襬上的一對鴛鴦還少了一隻,屋外的母貓可可打了肚子要生產,也不知他今後一人,能否照料好可可和它的子子孫。
我回過身,喚道:“景楓。”
他立在原地的身子一僵,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我。
“可可要生小貓崽了,它大了肚子,夜裡不喜歡進食,你白日裡,要記得多餵它吃東西。”
他的眼有一霎時的迷離,嘴唇張了張,又喚我的名:“小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