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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復歸來,而她卻反而落得如此下場——也不知是不是她前世屢次三番欺騙於他,將他的真心摔入塵埃的報應?
許是太過清醒,才會無限悲愴。
謝予辭在心底默默呢喃。
太陰幽熒,萬載時光如梭,經年前塵過往,你端坐濯祗仙宮片裳不沾風雪,我奉虔誠於你座下卻終而決絕。
你是天地蒼生仰慕之神明,我卻生而罪孽,命薄似塵埃流螢。
你多次言說,此生雖有憾有愧,但卻從未有悔。
罷了你是憾也罷,愧也罷,悔也罷。似我生來罪孽,本就不配對你這位高懸九天的明月,言及一句意難平。
從此往後,三界九州,滄海碧落,凡塵煙火。
你是你,我是我,你我之間,再無“我們”。
興許昔年東海之濱他們的相遇,一開始便是錯。
謝予辭抬起一隻手,用掌心遮住了自己的眉眼,再看不見一絲一毫神色。
但他的唇角卻牽起一絲若有似無,似嘲諷,又似悲茫的微弱弧度。
何其可悲,九天真神而今神隕道消,淪落為一介凡人——卻要受制於人,被迫在他這面目可憎的凶神手下蟄伏度日。
但是下一瞬間,謝予辭亦忽然想起,太陰幽熒前世身死道消,而今前塵盡忘,他鬱積於心多年、想知道的所有問題,也再沒有了答案。
一時之間,他的心中如同被萬千冷箭刺穿一般,冰冷痛楚,不能自己。
她將自己忘了個一乾二淨,卻徒留他在這兩世苦海中沉淪徘徊。
謝予辭只覺自己心中那股憤懣之情,驟然間如蓬勃的火山一般,鋪天蓋地湧上心魂。
情緒翻湧之下,他放在卓清潭肩上的手,下意識的用力攥了攥。
卓清潭極輕的吸了一口氣,發出一聲輕微的抽氣聲。
謝予辭被她的吸氣聲驚醒,瞬間醒過神來,鬆開了手中對她的鉗制。
他怔忪了良久,然後忽而像是著了魔一般,將他稜角分明的下頜,輕輕靠在卓清潭的發頂上。
多麼神奇啊。
似太陰幽熒這般冷心冷肺之人,她的身體居然也是有血有肉的,居然也是溫熱的?
她倒是好命。
投生於這樣一幅孱弱的凡人之軀,讓他即便是想要報復,亦是不敢做得太過,唯恐當真折騰死了她。
他曾經斬荊截鐵的對晚青說,如今的卓清潭於他而言便如同玩物和獵物,可是
九千多年過去了,原來,她依然是他破不開的劫。
卓清潭這幅身體果真是不過於太爭氣了。
在與謝予辭秋夜對酌的第二日,她便因為前一晚吹了冷風而感染風寒,臥病不起。
許是因為吹了晚風,外加飲多了酒之緣故,當天夜裡卓清潭便開始昏昏沉沉發起熱來。
但是卓清潭慣能忍耐病痛,後半夜剛剛起熱時,她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流露。
因此床帳上的法器,亦沒有洞察到她的異常和動靜。
直到第二日一早,謝予辭命晚青喚她起來用早膳,晚青久久叫門卻無人應答。
晚青一時驚疑不定,還以為卓清潭是不是跑了。於是顧不得禮數、急吼吼的破門而入,這才發現她居然是病倒了。
而此時,謝予辭坐在塌邊,一張俊顏黑如焦炭一般。
但是,他替卓清潭替換額間毛巾的動作卻還是十分輕柔周到。
晚青在旁低聲勸道:“主上,我來吧,您且去休息。”
謝予辭微微搖頭,沒有說話。
晚青沉默著靜靜在一旁看了片刻,施了一禮道:“那主上,我先告退,去小廚房看看靈蓉熬得湯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