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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藍玉在蘭室呆了兩年,竟不知蘭室樓上,一牆之隔的地方,有一盞燈裝了自己前世的記憶。
一切不可思議,又都可以理解。
沈冰清被他一問,這才想起來,之前光顧著忙周邊事宜,記憶燈盞還在蘭室。
“你等等啊,我這就給你變出來。”
為了不在發小和好友面前丟臉,她私下使盡渾身解數,盞託這才“輕鬆”地出現在她手裡,之後被她“平穩”地放到桌面上。
放下燈盞,沈冰清把開始發抖的那隻手縮到袖子裡,垂到桌子底下。不知老者取燈時有沒有難度?費了多少法力?
他看了看搖曳的冷焰,“竟是月光白。”心下道,記憶的呈現形式這麼溫柔,可見過往皆美。
他問一旁的她,“雨兒,你的呢?”
她輕抿嘴角,露出一個淺笑,“是淡紫色。”
他看了看她的臉,她的神情,她的紫裳,故作平靜地總結道,“很疏離的顏色,跟你很像。”
沈冰清已經做好了答題的準備,比如“我是藍光,帶點妖氣的幽藍”,也替曲荊風的燈色想好的答案,“如同明日,熠熠生輝”,不想陳藍玉此刻站起身,“我去洗澡了。”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浴室。
沈冰清心下暗罵“重色輕友”,隨即牽了蒙雨的手,“我們也去洗澡。”
……
沒過多久,三人穿了白色睡衣坐在茶桌前晾頭髮。
沈冰清一直秉承法力要用在刀刃上的原則,自己可以喂蚊子,他倆在身邊時,就不能讓蚊子咬他們。她為此施了小法。
夏夜裡便只有微風的舒意涼爽。只覺人世美而真實,美又不實。
沒有人說話。
過了今晚,陳藍玉就要得到他尋找已久的答案,同時也意味著,這一世的無憂無慮結束了。明天,他會以什麼樣的眼神和心態活在這世上?
許久之後,他率先起身,去牽蒙雨的手,“走吧。”
眼看著二人牽手並肩走進陳藍玉的臥室,沈冰清閂上了院門,又在小院外圍設了一道保護屏障,茶桌上放著一深一淺兩隻藥罐,她將深色藥罐裡的藥湯濾到一隻瓷碗中,單手端著跟了過去。
看陳藍玉坐在床邊,沈冰清讓他把藥喝下,示意他平躺,合目,之後將一旁小几上的焰火引向他的身體,很快他整個人都被月色包圍了,因為汲取得極慢,那光就一直在他身上閃爍。
沈冰清又累又困,臨走之前叮囑靜坐一旁的蒙雨,“你放寬心,剛剛那碗藥已經洩了他的力,不論是體力還是心念,都不足為懼。行經黑暗,他就算想咬舌自盡,或是自毀心智,都沒有辦法做到。”
沈冰清又指了指一旁的淺色藥罐,“等他夜半甦醒,你再喂第二碗藥,讓他好好睡一覺。”說完睡覺去了。
……
他的臉上有清風,花香,年少時的快樂和羞澀。
他眉頭輕皺,是因為看到炒貨店老闆娘騰起一陣又一陣的芝麻霧了嗎?
他的笑容,她熟悉。他們相遇在棋局上,想必二人皆是因色起意,一見鍾情。之後她拋下太子,趕回去打探他是否已經娶妻。他追上來,文縐縐地搭訕,被她數落一通……
這一段路,他走得很好,也很剋制。
之後,他的臉上不再有笑意,她知道,荊死了。
她握著他的一隻手,緊而有力。家人死在眼前,再歷受刑之苦,他大致也想握緊她的手……他拼命掙扎,一心求死,卻連死的力氣和機會都沒有。
那是很深,很深的絕望。
汗水浸溼了他的衣發,有血從鼻孔和嘴角溢位,流速很慢,他身為戰將,想要暢快流血也是不能。
夜色前所未有的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