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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個40歲左右的尼姑打扮的人便提著燈籠來到近前,另一胳膊挽著一籃子芋頭。
“年輕人,打擾了。”對方用一種平靜而禮貌的目光打量站起來迎她的三人,最後把手裡的籃子遞給了海棠。
“這芋頭已經煮熟了,直接放火炭裡,烤一烤就可以吃了,我自己種的,又絨又面。”她說著在火堆邊坐下,示意三個年輕人也坐下,開始攏火烤芋頭。
“傍晚看見你們上山,之後就一直猶豫著,要不要上來看看你們,結果一猶豫,這夜已經去了一半,心想再不來,今晚都會因為這個心願未了,睡不著了。”
對方說著指了指山下,“我就住在下邊林子深處的一座靜庵裡,但沒有出家。我姓盧,你們可以叫我盧姑娘。”
“盧姑娘,”海棠撫了撫自己的美鬢,“既然沒有出家,為何落髮?”
“城破之後,再也買不到喜歡的發膏和髮乳,這頭髮養不水潤,便想著隨身生長之物,不能盡其美,何必留著?索性去了這煩惱絲。”
盧姑娘仔細打量番海棠,她的眼神如姐如母,讓被看的人感到無比愜意,海棠恨不得把自己整個兒裝進她的眼睛裡。
“小兄弟,你這頭髮養得比女孩子都好,平時用什麼洗頭?”
海棠從衣襟裡摸出一隻小扁盒,“我這人到處漂泊,洗頭不講究,不過我隨身帶著護髮發毛燥時就抹一抹。倘若盧姑娘留著一頭秀髮,我定當以此物相送。”
“小兄弟,有心了。我跟你說啊,以前我用的髮乳,那香氣和柔潤度,真是沒得挑,可以說是朝城最好的,當然也是最貴的。如果現在還能買到,我肯定會送你幾大罐。看得出你這些年過得不易,但你這頭髮、這面板,保養得相當不錯,這等愛美之心,實屬難得。”
“阿盧姐姐,遇到你之前,酒逢知己千杯少對我來說就是一句空話,遇到你之後,我知道了它的真正含義!”海棠激動地握住盧姑娘的手。
自覺沒法加入話題討論的曲荊風繼續欣賞美麗磷火,葉昀則使勁地往火堆上添柴,這秋夜,也變得越來越熱。
“看這火旺得,咱們趕緊吃芋頭!”盧姑娘說著從火炭中隨意刨出一隻,剝皮吃起來,吃完才招呼他們動手,她的意思很明確,這芋頭沒有毒。
於是,四個人圍著火堆吃芋頭。
盧姑娘非常高興,“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和幾個年輕人一起烤東西吃。”
芋頭很快就吃完了,盧姑娘起身告辭,臨走之前邀請他們明天中午到她那裡做客,她準備好素齋等他們。
三個年輕人起身相送,海棠更是提著盧姑娘帶來的燈籠,陪她走了好長一段。
看著沿山道往回走的海棠,不時回頭看盧姑娘和她的燈籠走到哪兒了,曲荊風不禁對葉昀感嘆,海棠是我認識的殺手裡,最多情的一個。
葉昀不屑地回了一句:拜託,你就認識這一個殺手好嗎!
……
自山中回家,陳藍玉的心緒便有些繁亂。以往深夜裡還能寫寫小說,安撫頭腦中的吵鬧,現在完全寫不下去了,手邊的稿紙扔了一頁又一頁。
陳藍玉端坐窗前,窗外秋夜寒風蕭瑟,群葉飛舞,沙沙如雨,屋內一盞孤燈,將他俊冷的側影映在一旁的巨幅古黃花鳥屏風上,陳藍玉整個人便都入了畫。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腦海裡有道閘門,或者說,是一個開關。
陳藍玉,開啟它!
藍玉,不要開啟它。
他常常聽到這樣的對話,那些聲音有時悽婉,有時帶著怒喝,有時像口含鮮血發出的哀鳴,但偶爾也會有少年般的朗淨,少女般的清澈。
吵吵吵,一夜一夜地吵。吵得他頭疼欲裂,幾近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