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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摘下頭盔:「我打你電話,你關機。剛去你家找你,張秀汶說你不在。」
「我去打工。」雨有點大,有力地打在傘面上。她的聲音微妙有迴響。傘下自成小舞臺,上演她的人生,邀他出演。
「去哪裡?」
她撒了個謊,「教別人鋼琴。」
「上來。」他拍拍機車後座,似乎相信了。這聰明的男人,怎會這樣好騙?
她收起傘,躍上車尾,雙手扶住他的腰。雨水打在他們的頭上身上,沿著她的短髮,流到兩頰,滑下脖子,流入衣領內,肌膚癢癢的。車子在雨中疾馳,新濠兩旁夜色燈光像一道道白影,在兩側飛快流過。一會兒到達她樓下,黃色葡式樓面建築,白色窗臺上擺著一盆綠色植物,是張秀汶種的。高希言跳下車,他向她擺擺手,準備發車。她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他,「雨太大,一會兒再走吧。」
張秀汶的房門關著,人已經入睡。兩人輕手輕腳進來,高希言領他到自己房間。周禮脫下外套,在床邊坐下,高希言用電吹風吹著他的衣服。一切都像過去一樣自然。
衣服吹得半乾,她按掉開關,抖了抖外套,一手扔給他。
周禮將衣服搭在手臂上,抬頭問,「你去哪裡打工?」
「一個舊同學。她念小學的表妹要學鋼琴,找我教她。」她面不改色。撒謊是她在福利院裡學到的本領。除此之外,還有偷盜、罵人、打架。她從一個靦腆愛幻想的優等生,變成了俗世眼中的不良人。
「你最近很久沒來找我。我過來看看你。」
高希言有點開心,但臉上不動聲色,只淡淡地「哦」一聲。
他又問:「你最近忙什麼?」
「打工。」她說。但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不,她認識的周禮,不會相信。他不會相信在此之前還信誓旦旦要找出真相的自己,連書都不要念,連當醫生的理想都放棄掉,居然還有心思跑去打工。
果然,周禮點點頭,一句話都不說,看著她。像要在她臉上,找出真相。
她低下頭。一想到這姿態暴露了她的心虛,又立馬昂起下巴。
周禮說:「是不是有一些事情,你覺得不能夠跟我說?」
「沒有。」
房間裡靜得過分,隔壁房突然傳來張秀汶的聲音。「媽咪——」她在哭。這聲音在夜裡傳來,隔著一面牆,水波一樣漾過來,更讓牆這邊的人感覺壓抑,像悶在水下。
他問:「我記得十五歲的高希言說過,有些話她不能跟師傅講,但是可以跟我講。不知道,現在是不是也這樣?」
「當然。」她嘴上說。
「不。」她心裡想。
現在,情況已經換過來。過去不能對爹地講的話,現在可以大大方方到他墓前,給他倒上一杯酒,跟他絮絮叨叨。而對周禮,無論她多麼不想保留,也不得不隱瞞心事。
周禮似乎看出了什麼,只是沒說。
他看了看窗外:「雨停了,我要走了。」
高希言不說話。她不想表露出內心的失望。以前,他們倆可以連續聊上一天,一夜。禮哥哥我今天被老師批評了,但我覺得並不是因為我做錯了,只是因為我沒有表現出對權威的足夠尊重。禮哥哥你覺得我適合當醫生嗎?有時候聽爹地的同事笑著談論病人的生死,我覺得很難受。也許我太多愁善感了。我是不是更適合病理學研究,而不是臨床?禮哥哥你有沒有看過《自私的基因》那本書,它說人類只是基因為了生存而製造的機器。禮哥哥,禮哥哥……
眼前,周禮穿上半乾的外套,站起身。往門口邁出一步,又回過頭,「你——」
突然頓住,轉過身,彎下腰。高希言看他背部起伏,心頭一悸。奔上前,見他鬆開捂住嘴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