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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轉頭對江少卿說,「晚上你留下吧,她不會睡得太安穩。」
16誰比誰傻
如醫生所言,宋楚睡得極不安穩,持續側躺的睡姿讓她很不習慣,止疼藥效果又並不明顯,前半夜她還能斷斷續續勉強睡上一會兒,到後半夜腰間的傷便開始鬧騰,錐心的疼絡繹不絕的襲擊著全身,四肢百骸如凌遲般痛著。
聽見那幾不可聞的呻-吟,病床旁的江少卿猛地睜開眼睛,探過身子,修長白淨的手掌覆上她汗濕的臉頰,「很疼是不是?」
「嗯。」宋楚咬緊唇,低低的應聲。
他皺著眉,拇指撥開被她咬得泛青的唇瓣,無比心疼,「疼就咬我,別咬傷自己。」
宋楚別過頭,躲開他伸到嘴邊的手,可劇烈的疼痛還是令她開口乞求,「你去問問醫生,能不能給我再打一針止疼藥。」
「乖,你明天要手術,今晚不能用太多止疼藥。」他將她的手包進掌心,溫柔哄著,「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宋楚的心輕輕顫了一下,他的好再次浮上心間。備戰高考的日子,她神經繃得如欲斷的弦,所有人都勸她放鬆,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可高考倒計時牌上日漸縮小的數字、家人的刻意迎合,課桌裡那厚厚的練習冊……無時不刻都在營造大考逼近的壓抑,無處不在的緊迫氣息讓她開始煩躁、失眠、一戳戳的掉頭髮。身體疲憊不堪,大腦異常活躍的矛盾讓她痛苦不堪,她打電話給江少卿,握著話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只是安靜的聽著,然後輕輕地說,「我給你講故事吧?」從格林到安徒生,一夜又一夜,跨越半個地球,在無線電波的傳遞下,他低沉飽滿的嗓音為她懨懨的夏日灌入一絲清涼……
英國與中國時差8小時,江少卿打電話給她時大多是在宿舍,好幾次她都能聽到那頭室友的調侃,「江,你又在做安徒生爺爺嗎?」
她曾經問過他,「你怎麼總對我那麼好?」
他但笑不語,被逼得緊,才沉吟一句,「傻瓜!」
是呀,她就是傻瓜。一個男人對女人這般寵愛,怎麼會是單純的兄妹之情?可他又何嘗不是傻瓜?得不到任何回應,卻一如既往,甘之如飴。
宋楚抬起眼,在橘黃的床燈下怔怔注視著他,細藍條紋襯衫外罩著米色v領毛衣,翻出的領口襯著他的臉部線條越發冷峻迷人,下頦因為薄唇抿緊顯得曲線有些僵硬,眉頭高高的攏起,彷彿在忍受巨大的疼痛。
細看之下,她才恍覺他似乎比印象中瘦了許多,深邃的眉眼下有濃濃的烏青,眼底的疲憊和憔悴顯而易見。他不該是這個樣子,記憶中的他總是冷靜優雅,跟她在一起時,唇角總是掛著溫柔的淺笑,如沐春風般和煦,可如今?宋楚仔細端詳著他的臉,眼睛越發酸澀,嘴巴也漫出苦味,一種悶鈍的痛楚從心口傳來,像是巨石緩慢碾過心臟,鬼使神差地她就伸出手覆上了他冷峻的下巴。
江少卿怔住了,呆呆愣在那裡不敢動,直到她小手撫上他緊蹙的眉心,作勢要熨平整,心中排山倒海的狂喜和悸動才奔瀉而出。
他捉過她的手貼在唇邊,黑眸認真而虔誠的望著她,顫聲重複,「楚楚、楚楚……」
有些事情,你清醒過來都不會明白自己怎麼會做得出來。宋楚被他重複低啞的呢喃驚得心一顫一顫地,像是受了什麼牽引,與他靜靜對視著,不知過了多久,她竟然拖住他的手枕在臉下,調整腦袋,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後,柔聲囁喏,「我要聽海的女兒!」
江少卿目光緊鎖她平靜的小臉,幽深黑眸裡湧動著瑩潤的光。他清了清發緊的嗓子,徐徐講出爛熟於心的童話,「在海的遠處,水是那麼藍,像最美麗的矢車菊花瓣,同時又是那麼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是很深很深,深得任何錨鏈都達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