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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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敢明目張膽地提出納妾,不過是仗著妻子對自己的情意,賭她的不捨而已——但,當她如此決絕地開誠佈公,便昭示著……他是再無依恃了。
富甲天下的臨邛卓氏女,這等身份的妻子……司馬相如哪裡當真開罪得起?
自此,司馬相如便再未提過納妾之事。
不久之後,他終是接了文君來京都長安。不久之後,他便被拜為中郎將,持節出使西南夷。
相如為官十餘載,不慕官爵,時常託病間居,著述頗多,詞賦精絕,堪為當世之冠。
最終,以老病致仕,與妻卓氏閒居茂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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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狩五間,茂陵,司馬府。
“夫人,府上來了使者。”已近四旬的桃良,恭謹執禮,對靜靜跽坐在書閣中的竹木曲幾邊,閒閱一卷古籍的中年女子道。
“所為何事?”她自那捲沉黃色的簡冊上抬起了頭,語聲平和淡靜,帶著幾分閱盡世事的從容不驚。
儘管已近艾服之年,她依舊神清散朗,目光明湛,並不見多少老邁氣相……只是眼角已帶上了歷經滄桑的風霜之色。
“……聖上聽聞郎君病篤,是以請人前來盡取其書,已免日後散佚。”桃良神色躊躇,心下有些唏噓——可惜卻是來晚了,郎君他……辭世已有月餘。
那廂,兩鬢微霜的卓文君微微默了一瞬。
那個十七歲那年席間初見,令她折服傾慕,後來一世恩怨,一生糾葛的男子……已然不在這世上了。
“去回使者,妾身老邁,無力見客……至於郎君生前所作的詩賦,他時時著書,旁人又時時取去,所以,而今這府上並無存留。”她彷彿微微回憶著什麼似的,平靜地說道——
“唯他臨終之時,勉力書成一卷,囑咐於我,若有使者來求書,便奏之於陛下。”
“桃良,便將寢居案頭髹漆匣中那一卷帛書送去罷。”
“諾。”桃良恭謹施禮,緩步退了下去。
待室中終於靜了下來,那老媼靜靜獨坐了半晌之後,斂衽起身,緩步走到了室中那面素漆檜木書架前,抬手啟開了置於北角隱避處的一封木函,捲雲紋朱繪的精緻漆函中,一卷卷帛書依次整齊有序地疊放著——
《子虛賦》、《天子游獵賦》、《大人賦》、《長門賦》、《美人賦》、《哀秦二世賦》,《梨賦》、《魚齲�場貳ⅰ惰魃礁場貳!兌牌攪旰釷欏貳ⅰ隊胛騫�酉嗄選貳ⅰ恫菽臼欏貳��
這些,是他一世的著述了——她不想交予旁人,哪怕是位尊一國的大漢天子。
細算起來,她嫁他為妻整整二十七載。
十七歲那一年,她席間初見傾心,隨他私奔,然後……為他所算計,自父親處得了一筆家財。
二十三歲那一年,他以才名受聖上召見,任為郎官。次年,於茂陵置了家宅後便生了納妾之念。而她以財貨相挾,逼迫他熄了心思。
之後,他儘管不願卻仍是接她到了茂陵……不得己而同住一個屋簷下的二人,同床異夢,相看兩厭。
後來啊……整整二十載春秋,這期間,他升遷、貶官,又復官,幾度宦海沉浮……漸漸從哪個志在輔佐臺閣、名著天下的年青文人,消磨盡了所有野心與銳氣,成為一個心性淡泊,時常託病偷得幾日清閒的老者。
而她,歷經了父親辭世,兄妹爭產、親戚糾纏……閱歷更多了些,心情也更潛靜了些,終朝便是讀書閱典,聊以度日。
於是,他每賦了新詩,大多時候總是先拿予她看的……闔府上下,也唯她看得懂。而她,也每每將這作了日常的一點消遣。
偶爾,她得了幾錢新荼,生起小泥爐籥茗,他總會聞香而來,靦著臉面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