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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小小的腦袋裡,不過只是個模糊而又陌生的存在而已。面對弟弟的防備與敵意,幽伢只是淡淡地勾起唇角,報以一個意味難明的笑容。
母子倆在大澤外尋了一處寬敞的石洞居住。碧蓮已經病得很重,再沒有力氣帶著秀秀離開這裡。乖巧的秀秀每日裡細心照看著母親,只是碧蓮的病卻越發重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心中再沒有可以讓她繼續掙扎偷生的力量,這朵清雅柔麗的蓮,很快便要枯萎了。
病中的碧蓮昏昏沉沉,醒醒睡睡,灰敗的唇瓣開闔之間,呼喚的只是那個已化作飛灰的良人的名字。
檀九。檀九。
那個在丹城的細雨中爾雅溫柔的男人,是碧蓮夢一般短暫的一生裡,最最難以割捨和忘懷的一幕。只是,她和檀九,也許開始已是錯,而結果……還是錯。那幅泛黃的絲帕,她一直緊緊攥在手裡,十載經年,那碧綠的絲線卻鮮豔依舊。碧蓮細細地看著那上面的一針一線,少女時候的她,將所有美好的情思,密密細細地繡在這幅蓮圖裡,只是後來,這絲帕便不見了,她尋了許久,也未再找到。
然而不知怎樣的起承輾轉,蓮圖落到了檀九的手裡。於是,那個有著黃金眼瞳的男人,便悄悄留下了她的情思,這一留,便是十年之久。而今,它重新回到她的手裡,但已經交付的情衷真心,卻已經全部屬於了那個男人。
因為一朵花已經盛開過,就不可能為誰再燦爛。
那些纏綿至苦而絕望的回憶,一遍一遍沖刷著她病弱的身體,碧蓮乾澀的眼睛眨了眨,她還記的那日裡幽伢離去前說的話——
父君說,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碧蓮苦笑了起來,原本她覺得,他是狐,她是人,她的壽命短暫不過一瞬,而他的下一世,還要等上許久許久……但如今他竟先她一步入了輪迴……
“阿孃,阿孃……”
細細的呼喚傳來,是誰呢?這樣可憐兮兮的微弱呼喚……碧蓮艱難地側過頭去,啊是了,是她的孩兒,她的秀秀……顫抖的素手撫摸著秀秀柔嫩卻帶著菜色的臉頰,碧蓮的淚湧了上來,我的秀秀,可憐的秀秀……阿孃許是不能再照顧你了……
孃親的口唇蠕動著,秀秀那顆惶然跳動的心子,卻隱隱恐懼了起來。小手攀住母親溫涼的手掌,他急急地開口:“阿孃?”
“阿孃你怎麼了?是不是肚餓了?”幼稚天真的問題裡夾雜著哭腔,秀秀搖晃著母親的身體,“我現在就去找吃的,阿孃你等我!”
不,不,秀秀,別去……
看著秀秀弱小的身影消失在洞外斜飛的雨絲裡,碧蓮翕動著口唇,卻發不出半分的聲音。無力地閉上眼睛,淅瀝的雨聲彙整合密集單調的聲音,碧蓮只覺得周身漸漸地冷了下去。
直至感覺到有什麼人緩緩地落坐在身畔,她輕輕睜開眼來,牽動著唇瓣,對著身畔的男人露出一朵淡而又淡的笑花。
白衣翩然,金瞳璀璨,溫柔的笑容掛在唇角,風流俊逸的眉眼依舊……
這是,這是她的良人,她的檀郎。
“檀郎……是你、是你來接蓮兒了麼?”
她喃喃地問著,眼淚驟然溼潤了眼角。淚意瑩然的視線裡,她看著男人俯下身來望著她,他身上的雨水滴落在她蒼白的臉上,然後流淌過頰面……再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蓮兒……”男人輕而又輕的語聲響起,眉宇間有抹溫柔神色。
“真好、真好呵……”
碧蓮笑著伸手,把全身最後一分力氣,灌注在不斷顫抖的纖細指尖上,想去觸碰男人的臉頰。然而顫抖的指尖和他的臉龐之間,是那麼的近、又那麼的遠……不過是咫尺距離,她卻再也觸不到心心念唸的人……
十年,十年又算得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