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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燃著足足的爐火,孟大娘添了上好的炭,讓整個大堂溫暖舒適,凌一舟還是取了一條毛毯給楊時雨蓋上,看著她熟睡的側臉微微泛著微笑,似乎睡得很安心。
“今天辛苦了,雨丫頭。新年快樂……願你新的一年萬事順遂,平安如意。”凌一舟輕聲說道。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子正轉鍾,遠近皆是一片歡騰的景象,大唐盛世、歌舞昇平,但凌一舟心裡卻並不太平。看著院子裡年輕人們開心地玩著,身旁楊時雨安靜地睡著,本該是和諧安逸的景象,他卻覺得這些快樂離自己很遠——至少現在的他,還不足以擁有。
血仇未報,何以為家?
凌一舟一邊喝酒,一邊守歲,回憶著往日在大庸谷裡過年的樣子。他年紀最小,所以師孃的紅包總是最先給他;每次放爆竹的時候,大師兄擔心他會害怕,總是蹲在他身後捂住他的耳朵。當年的小沈凌也像現在的楊時雨一樣,總是撐不到子時就睡著了,所以轉鍾之後師父師兄們做了什麼,他也不記得了。
他得提醒自己時常去回憶,否則四五歲之前的事,換作常人早都記不清了,而這卻是凌一舟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最快樂的時光。現在回想起來,作為“沈凌”的日子彷彿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一樣久遠;所以凌一舟逼著自己白天想、夜裡想,連夢裡也想,他才能勉強記住師父師孃還有師兄弟們的樣子,才能時刻提醒自己還有師門的仇要報,不能在平凡的日子裡庸庸碌碌而不斷消沉下去。
“師父,新年好!”白朮一看轉鍾了,跑到大堂裡找到凌一舟,作揖問安要紅包。凌一舟輕輕一笑,左手伸向懷裡掏紅包,右手指了指身旁的楊時雨示意白朮小聲點,嘴裡說著:“過了新年就十八歲了,術兒也要考慮自力更生的事了。”白朮望了望楊時雨,又看了看凌一舟,小聲說道:“師父你有了時雨姐就要踢我出門了嗎?我可不,我捨不得師父,再容我兩年到冠禮嘛。”
凌一舟將紅包塞到白朮的手裡,笑了笑不置可否。他有時覺得這個徒兒能說會道的,似乎什麼都懂,有時又覺得他還會撒嬌耍賴一副小孩子做派;但凌一舟也就這麼一個徒弟,總還是忍不住寵一些,像親弟弟一樣。醫術藥理上的事,還能端出師父的做派來嚴格要求,生活上的事他就會盡量遷就愛護,加之自己衣食起居的事還多有依賴白朮,白朮還時常反過來管著他、照顧他,才弄得這師徒倆時而是嚴師愛徒、時而是慈兄嚴弟的混亂關係。
白朮打了個哈欠道:“師父你還不睡嗎,我困了我先去睡了。話說你也讓時雨姐去床上睡唄,這麼睡多難受啊。”凌一舟看了一眼,楊時雨睡得正香、應該鬧不醒,就在白朮的幫助下,裹著毛毯將她輕輕抱起,送到樓上房間裡。果然,楊時雨直到腦袋沾到枕頭上都沒醒,凌一舟給她蓋好被子關好門,自己又回到大堂裡坐著喝酒守夜。
已近丑時,院裡的年輕人也都玩累了回去睡了,孟大娘看凌一舟還坐著守夜,也不擾他,只是再加了點炭火,道了句“凌公子新年好”,凌一舟也回了句“新年好”。他依然沒有睏意,就一個人坐著,靜靜地等天明。到後半夜炭火黯了有些冷,他拿起楊時雨蓋過的那條毛毯披在身上,毛毯上殘留著一點點她的體香,是一種讓凌一舟覺得很安心的味道。
“乖,別害怕,姐姐帶你出去。”可能是相似的氣味,讓凌一舟突然想起了柳雲知,時隔多年,他依然記得坐在她身後緊緊抱著她,乘著仙鶴逃出大庸谷時的場景。也是這樣的一個冬日的黎明,天邊微微亮,四周安靜到他只能聽到風聲、仙鶴振翅的聲音和自己的呼吸聲。柳雲知帶著小沈凌飛到足夠高,才擺脫了山谷裡那股血腥味;但是小沈凌一閉上眼,還是能看到師父師孃慘死的場景。
他們把他藏在衣櫃底層,才讓他免受此一劫——他的視線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