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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便大家的?應該方便自己吧?可現在呢,她明明在招商客棧方便大家嘛!你先把她叫回家,然後再想辦法糊弄幾個婊子湊湊數,一家只方便自己的窯子鋪不就齊了嘛!想想看,這是不是一條好主意?”
“這絕對不是好主意。”他這時雖然已經知道宗四一如既往地調侃了他,卻並不生氣,鄭重其事地說 ,“四叔說過的生意我一樣也不幹,要幹我就幹澡堂。翠雲樓原來的名字叫什麼,四叔最清楚吧,青雲閣呀!”
接著,他來到了翠雲樓。宗懷信沒在翠雲樓,張玉娥說他的堂兄一定又在長慶樓喝醉了酒,這會兒不定在什麼地方瞎轉悠呢,並因此恨得咬牙切齒。他和翠翠悄悄嘀咕了幾句,就若無其事地離開了翠雲樓。其實,如果和張玉娥明說,張玉娥肯定會把翠翠床底下一塊充當擱板的匾額白送給他,可他小時候的賊性恰在這時死灰復燃,偏偏和翠翠串通一氣,教翠翠把那塊匾額從二樓窗的戶裡偷偷扔向東馬市街。他拚盡全身的力氣接住匾額時,雖被砸了一個趔趄,卻如獲至寶,死死抱著匾額就往家裡跑。
第二章(2)
一個月後,當“青雲閣”的匾額重新出現在斜街時,宗四一點也不奇怪,宗懷信卻眨起了眼睛,不禁懷疑族長江郎才盡,為族人的生意揮毫潑墨時,除了“青雲閣”這三個字,肚子裡已經沒有了任何具有想象力的文字。但他很快就意識到,族長即使已經江郎才盡,那也不會只對“青雲閣”情有獨鍾,除非族長是個健忘的人。於是,他審問了翠翠。翠翠起初不肯承認,見他鑽進床底下尋找匾額,就滿不在乎地說出了實情。他十分生氣,既為翠翠和堂弟狼狽為奸的行徑,也為自己有眼無珠,居然不識族長的墨寶,結果卻叫堂弟變廢為寶。不過,他沒有責罰翠翠,也沒有去堂弟那裡討要匾額。因為花柳先生去而復回,重新坐在春生堂門前行醫的情景觸目驚心,已使他自顧不暇。
花柳先生第一次出現在鎮上時,在春生堂門前坐診了三天時間,只是曇花一現,但宗懷信卻為此膩膩歪歪了半個月,似乎花柳先生比傻孩兒那樣的活門牌還要可怕,除了昭告翠雲樓的生意,還昭告了與這種生意休慼相關的疾病。在裕民糧行,他把花柳先生告訴宗四,是打算利用宗四的身份把花柳先生嚇跑,但宗四卻認為商會無權過問一個走方郎中的行蹤。他發現自己虛驚一場是第四天上午的事情。那時,斜街的菜市剛剛散去,他從翠雲樓的門裡朝對面看了又看,發現春生堂門前空無一人,那來路不明的花柳先生已經不知了去向。
誰也不知道花柳先生從哪裡來,也不知道他的尊姓大名,人們見他走街串巷時,一手搖著虎撐子,一手舉著一個寫著“專治花柳妙手回春”字樣的布幌,望文生義,暗地裡叫他一聲“花柳先生”,就不聞其詳了。這一時期的雍陽鎮就像一部市井民俗的百科全書,人們剛剛習慣了充斥大街小巷猶如音樂的各種叫賣聲,緊接著又被小商小販及手藝人走街串巷時一刻也不離手的五花八門的標誌買賣和身份的器具弄得目不暇接了,什麼小鑼啦、小鼓啦、梆子啦、搖鈴啦、竹板啦、銅碗啦、鈴鐺啦、鐵叉啦、鐵串啦……好奇的孩子們剛剛弄明白拿在剃頭匠手裡的鐵叉為什麼叫喚頭、拿在磨刀匠手裡的鐵串為什麼叫驚閨葉,面對一隻輕輕一搖便嘩嘩直響的鐵環,花柳先生又教他們明白了虎撐子作為走方郎中行醫標誌的來歷:神醫華佗為一隻病虎治病時,先用一隻特作的鐵環撐住病虎的嘴,然後才成功地切除了病虎喉嚨裡的腫瘤。那時,花柳先生浮萍般隨風漂來又浮萍般隨風漂去,分明就是一個四海為家的飄泊者。他第二次出現在鎮上時,人們驚訝地發現,他要落地生根,不再漂泊。
張景軒容留花柳先生於春生堂的門前,看上去與同行相欺的商業傳統背道而馳,實際上卻是張景軒的精明之處。因為張景軒年輕時雖然善於尋花問柳,卻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