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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一抱著煙囪的雙手早已經在雨水裡泡禿皮,她耳朵裡全是洪水吞噬萬物的聲音,聽覺似乎已經麻木,她感覺渾身筋骨乏力,快要堅持不下去。
恐懼成為常態,疲憊佔據周身,可她不敢放棄。
她忽然聽到頭頂盤旋的嗡鳴聲,直升飛機緩緩降下,她愣愣地望著飛機上放落下來的索降裝置。
那雙修長的腿踩著繩梯一步步出現,景一望著這個熟悉的背影熱淚盈眶。她一點點爬到煙囪頂上,身上只有一件毛衣,胸和腹部磕在煙囪上,很疼,她用力穩住平衡。
飛機一點點降落,她眯起眼睛迎風望著下來的男人。他的臉近在眼前,他的手掌寬大有力,她手心握住他手,溫暖滾燙,她滑下熱淚。
她被裴州抱在懷裡,一切終於平靜了,冰冷的身體也熱起來了,她感覺到自己終於活了。
裴家大院。
客廳裡的老人一動不動端坐,那雙蒼老的眼裡幾乎噙滿深沉的淚,望著雨簾裡的花草樹木,眼角眉梢都是擔憂。
老秘書接完電話回來:&ldo;老爺子,直升飛機已經到了,指揮長說再有個十分鐘食堂瓦簷上的水就漲到煙囪了,好在救下來了。&rdo;
&ldo;好啊,這次我沒有再錯過這十分鐘。&rdo;
……
汽車上暖氣很足。
車輪像是行駛在一片水上公路里,景一望著車窗外倒退的夜色,身體不再感覺到冷。
裴州抱著她,他胸膛很熱。
她說:&ldo;飛機會把學生和老師都救出來麼?&rdo;
&ldo;會的。&rdo;
&ldo;你為什麼突然回來了?我手機掉在水裡了,看不見你的訊息。&rdo;
&ldo;明天我給你買個新手機。我找到訊息了。&rdo;裴州望著景一的眼睛,&ldo;是你。&rdo;
她是呆滯的,整個人怔忪地望著他,不是很明白。
&ldo;你家客廳牆上很多你的獎狀,岳母很端莊,岳父一身書卷氣,他們招待的我。&rdo;裴州說,&ldo;他們差點以為我是瘋子吧,回頭你一定要好好幫我挽回一下形象。&rdo;
&ldo;裴州……&rdo;
&ldo;是你。&rdo;他握住她的手。
景一腦子裡想到很小的時候她調皮搗蛋,她媽媽就板起臉訓她&ldo;再鬧就把你送到鄉下小城裡別人家去&rdo;,那時她只有這個印象,她被嚇過兩回,第二回問她媽媽是鄉下那戶親戚,她媽被逗笑,說是封建人家。
她不懂什麼是封建人家,也從來沒有記在心上過。
&ldo;裴州,是我?&rdo;景一眼裡狂喜,&ldo;不是吧,這麼巧的嗎?&rdo;
&ldo;是啊,你是我的未婚妻,不。&rdo;裴州抱緊她,&ldo;娃娃親,童養媳?哦,我也沒養過你。&rdo;
他笑著:&ldo;以後我養你,把你養得白白胖胖舒舒服服,你出門不用走路,逛街不用掏卡,吃飯不用張嘴……&rdo;
&ldo;我不成廢人了。&rdo;
&ldo;不是啊,你是我的全部。&rdo;他望著她明媚的眼睛,&ldo;你是我全部的希望,是我所有的生活和理想。&rdo;
景一眼裡熱淚翻湧,捧著他的臉頰主動親吻他。
她好喜歡這個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小時候我們這裡發過一個大水,有個男孩在洪水裡撲騰,消防還是武警跳進去把自己的救生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