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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西燕軍中軍帳內,兩日間已得了四五次報,說洛城騎兵突出城後一路疾進,派出的圍堵軍將都是尚未完成合圍,便皆被敵軍走脫了。東燕騎兵,如今已到汜水關外。
尉遲遠聞報也覺氣惱,可轉眼看見裴禹冷淡面色,帳下諸人皆懼怕他一般誰也不肯吭氣,心中更是不悅,開口道:“這幾日連綿雨天,道路泥濘難行,不曾截住趙慎,雖然可惜,但也是無法。”
裴禹眉梢微揚,似有些不可置信,道:“他從洛城趕來,大隊騎兵竟只走了兩天。我原想著這樣雨天,騎兵行軍總得休整,我們再加緊趕上,便可以攔下圍住。不想他這一路竟絲毫不曾停,人可以熬得住,馬怎麼也不知疲累麼?”他雙手暗自一握,自語嘆道:“這便是趙氏騎兵……”
卻說趙慎馬不停蹄,直看到汜水關城一顆心方才落下。轉頭看見元貴跟在身側,低聲歉然道:“我昨日失了輕重,待一時安頓下來,我叫人看你手上的傷。”
元貴笑道:“將軍這便是見外,這算什麼。”
原來自那日出城,天氣便陰雨連連。一路雖是平原大道,可仍是泥濘不堪,馬蹄上沾著稀泥,腳力受阻不說,還時時打滑。縱然這一千多士兵都是馭馬的高手,如此情狀下也都有些吃不消。行至半途,已是夜間。眾人身上皆被淋透,冰涼雨水順著鎧甲滲進肌膚,縱快六月,夜風一吹也是溼寒難當。眾人皆勸說趙慎且紮營歇息一晚再行,趙慎只是不允,策馬便要再行,元貴在旁一把抓住他馬韁急道:“這樣天氣裡一味急行,戰馬哪裡受得了?”
將領們的馬多是名種,尚且還好,普通士兵中已有人的戰馬支援不住,前蹄將要跪倒。戰馬在軍中直比黃金還貴重,平日間全都愛若心肝眼珠。如今這樣,誰不心疼。趙慎也見青追鬃毛皆沾水溼粘在一起,鼻中噴出白氣,也知如此甚是為難於人。可戰事不容他絲毫猶豫忍心,見元貴猶自抓著他馬韁不放,不由怒道:“你們便當西燕軍都是石人木馬不動的麼,可知在哪裡停下一陣,下一刻難保便再走不成了!”
見元貴仍不放手,急迫中揮手一記馬鞭打在他腕上,喝道:“誰再囉嗦,軍法從事。”
眾人見狀,也知他說的其實有理,雖是困頓亦只能咬牙堅持。元貴舉起長槊高聲道:“好馬在前,中馬護住中軍,劣馬在後輪流休息追趕大隊,只是不能停。走!”
這隊騎兵如此強急行軍,一路東來,也不曾遇到阻攔。他們自己卻尚不知,是如何在道道關卡間脫出生天。
這一日,魏權得報說高元安中軍到達汜水關,在東北方安下營寨,不由大喜道:“主事的總算來了,快在城內準備,我迎高將軍進關。”
等到了傍晚時分,汜水關內的派一隊衛兵護著高元安和十幾個親隨從城外而來,魏權早等在城門口。見了高元安,笑著施禮道:“許久不見將軍,看來可知安好。”
高元安亦笑道:“幾年不見,你是養的膘滿體健,可見這一城主將做的甚舒服。”
魏權連連擺手告“不曾不曾”,又陪高元安玩笑了幾句,方道:“將軍帳內請吧。”
待諸人進了營帳,魏權道“將軍請先用飯”便招呼衛士擺上飯食。高元安看了一眼案上缽內的清燉羊肉,不由又笑道:“這洛城一帶的飲食也真是怪異,全都這樣多湯頭。任什麼美味;一瓢水澆進去滋味也全沒了。”
魏權見高元安只是隨意評說,也不是真心挑剔,便附合著道:“當真如此,不管什麼吃食都是一把蔥一把鹽再澆一勺白湯,全都只剩一個味。我在此間這些年;還是想念家鄉飲食對胃口。”
高元安撥著湯中羊肉道:“猶記得當年在關隴時的烤羊腿甚有口味,只不知此生還能舊地重遊不了。”
魏權見狀道:“正要稟將軍,西燕軍向西撤了四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