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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是半路的將帥不假,亦不敢攀比將軍洛城故部的氣概。可為武將的大節,我等心中也是有操持的。就算往生死上說,當日將軍處置高淮時,便聽敵軍喊話的說得明白——只便是城內的人,便一概格殺;即便而今又說招降,待一朝束手時不仍是任人宰割。反正最壞只是一死,又為何要自己送上門去受那羞辱。”
一旁又有人道:“即便他們是真納降,我等的來歷又如何能被他們看在眼裡。只怕哂笑我們既無打氣的本錢,骨頭又軟,受人輕鄙,難道又能有什麼出路。況且那時,還不知被他們送去哪裡做炮灰。倒是背井離鄉生死無著,倒不如在此一戰,得一個痛快。”
他們這話不避粗鄙,說的甚是坦白,可因此正顯出是抒自胸臆。李、程二人已是一愣,趙慎亦大覺出乎意料。忽而聽元貴高聲笑道:“對!這話實在,到這時也不必說氣節這些事了,只說為得一個痛快!”
他聲氣開闊,在帳內甕甕迴響,連先前沉悶之氣都彷彿被震盪開去,轉而向趙慎道:“將軍,當日我執矛你執弓便可縱橫千軍萬馬的話,還是作數的!”
趙慎唇角微抿,眼光卻是一跳,沉聲道:“當日我說要擔待弟兄們前程的話,也是作數的!”
座下眾人已皆正甲振袍,齊聲道:“斷無反悔!”
第53章 惜哉無方舟
守城上下將士此刻已是篤定了主意,可那些紙箋被城中百姓拾去,卻引來滿城恐慌。只不幾日,外間的敵軍尚沒什麼動靜,民間傳言已是將西燕軍破城後的打算編排得天花亂墜,;一時人人自危,沸反盈天。
白馬寺僧值這一日間見諸僧不但無心佛事,連日常雜務亦全擱下,不由不悅道:“你們這是要成佛去了?”
底下執事僧勸道:“都這個情形下了,師兄還這樣較真做甚。”
僧值聽了這話更惱火道:“什麼情形?從前洛城逢戰禍時,前輩大師們若都如你們一般,這寺廟早拆去算了。”眾僧見他發怒,也不敢反駁,那僧值見人人低頭,可神色裡都分明不服,更斥責道:“略有些變故,往日的修為心法你們便都忘到腦後……”
他還要再說,卻聽一聲輕咳,原來老主持已站到他身後。眾僧見狀忙見禮後各自散去,住持見眾人皆走了,方淡淡道:“你這樣發急,未嘗不也是心中生亂而忘了往日修持,罷了吧。”
那僧值愣了片刻,忽而嘆道:“這合寺之中,而今倒是那來此投身的施主最得禪行。”
住持看他一眼道:“他可怎麼?”
那僧值道:“我聞得他問給他看傷的師弟城中事,聽了現下情形竟也不吃驚,每日只抄經靜坐。”
住持未置可否,默了片刻方道:“你與我略做準備,我先去見趙將軍,再出城去見那裴先生。”
僧值“啊?”的驚撥出聲,只道,“這……”
住持悠悠道:“你眼中那最靜心之人,實則……不尋常啊……”
這日午後,空中雲朵便有聚攏之勢,西燕軍中諸人看著天色,紛紛低語道:“可見是要降雨了!”
範懿此時正在裴禹帳中只低頭驗算,李驥從外進來正要說話,卻被裴禹抬手止了。過了許久,範懿方抬頭訥訥道:“我反覆查對,斷無差錯,監軍只等這一場雨罷。”
李驥在旁道:“外頭看來,這雨可是轉眼便下得了。”
範懿仍是悶悶的也不答話。李驥知他一貫如此,並不介意,只看裴禹。裴禹問:“什麼事?”
李驥笑道:“閔彧將軍來找先生。”
裴禹眉梢一挑,卻向範懿道:“這些日辛苦於你。”
範懿抬眼看看李驥,又聽裴禹向他說話,忙又低了頭道:“不敢。”頓了一頓,道,“那……我便,告退。”
李驥在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