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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亭泛也終於理解了段景山的那句話:段家從不參與政治,可也沒說過會助紂為虐,淪為賣國賊!
這一刻,段亭泛忽然覺得父親老了許多,他深陷的眉眼長滿了皺紋,其實在這場戰火中,沒有一個人能獨善其身。
現在,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日本人並不會善罷甘休,以後段家在上海的路只會更難走。
身而為人,更多的是無能為力
另一邊宋茹的大門敞開,站在門外的單行愁眉苦臉,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季雲漫從單行手裡接過已經涼透了的晚飯道:「單叔,譚大夫呢?」
單行看向門口的日本兵,眼角沉了幾分:「對不起,三少奶奶,他們不讓我出去。」
季雲漫低下頭,她早該想到日本人在還沒有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是不會讓段家與外界有聯絡的。
只怕段景山的病情要耽誤了
她輕聲道:「沒事,單叔,您也忙了一天了,我給大嫂端進去,您先下去好好休息,有事兒我再找您。」
「老爺昏迷不醒,我也睡不著,我還是去他房間裡守著,免得他醒來看不見我。」單行點點頭,轉身離開。
自從回到家裡來,宋茹就像一個雕塑一樣坐在房間裡,不說話也不吃飯,單行前後勸了幾次,把飯菜熱了又熱也無濟於事。
窗外的燈光撒在宋茹的臉上,輪廓好似一瞬間清瘦了許多,眼裡沒了光,更多的是空洞的冥想。
「大嫂!」季雲漫端了張椅子坐在了宋茹的身邊,然後笑著說:「今天這個排骨是單叔頓了三個小時才出鍋的,你嘗嘗味道怎麼樣?」
見她不說話,季雲漫只好又說:「一會兒吃完飯我陪你去看看父親好不好?他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的。」
宋茹依舊發著愣,沒有說話。
季雲漫看著她,心裡很難受,現在宋茹簡直和之前的宋茹判若兩人,她不知道該如何勸她,只知道她不能這樣把自己憋壞。
她深思了半刻,道:「我剛剛嫁到段家的時候,你告訴過我,女人要麼生得好,要麼嫁得好,說女人這輩子都不應該靠著一個男人過日子,要過出自己的生活。」
季雲漫停頓了一下,見宋茹沒反應,便繼續說:「出了這樣的事,大家都不好過,可人總要繼續生活下去不是嗎?」
宋茹眼光一緊,看向季雲漫,淡淡地問:「儂男人沒了,儂能活嗎?」
這句話讓季雲漫覺得她這個激將法總歸是用對了,可宋茹的這句話讓她心底為之一震。
如果有一天段亭泛不在了,她或許還沒有宋茹堅強。
想到這,她抓住宋茹的手勸道:「大嫂,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沒有辦法改變,你 可以大聲哭出來,我們沒有人會笑話你的,你這樣會把身體憋壞的。」
「我有什麼好哭的,他就是活該!之前不讓他跟著去不讓他跟著去,非要去,死了最好,免得我一天見著他糟心。」宋茹咬牙切齒,字字句句帶著刺,可淚水就像水龍頭一樣止不住的往外流。
季雲漫長嘆了一口氣,審視地看向宋茹,語氣又重了幾分:「你既然不喜歡他,那你哭什麼呢?這幅樣子給誰看?」
「哐當」一聲。
宋茹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推到了地上,她失控地大喊:「夠了!儂不要再說了儂給我閉嘴!」
季雲漫確實也被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你很愛他嗎?我怎麼一點都沒看出來,他以前在的時候,你冷落他,罵他,甚至有時候還動手打他,就算他在外面沾花惹草,花天酒地你都裝作看不見,每天還是興致勃勃打你的麻將,喝你的下午茶,逛你的街,談何愛他?」
話畢,宋茹確一下子跪坐在地上放聲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