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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濃笑道:「極好,只是居之稍怯!」
「怯甚?」
陸納眉尖一挑,正色道:「院子是個死物,建得再妙亦不過是刀工;瞻簀風儀絕秀,但請安居,亦好讓這些死物沾得些雅色。」
言罷,便命隨從將寢居之物擺上,一律蔟新。
劉濃見其為自己挑選是的那月室,而他則居了青室,正正恰合心意。漫眼四闊之際,突聞得院後傳來一陣清揚的笑聲,不禁心生好奇,轉目投去。
鞦韆?!
這院子位於荷潭之側,在其背後尚有幾棟雅院;院院之間,高低不同。而鞦韆正是自雲胡院後盪出,其勢略高,可見繞著各色絲帶的千繩上下晃悠。
唯不見人!只餘梨花隨千繩……
「小娘子,別盪太高哦……」
「知道了!」
陸舒窈?
聲音脆中帶軟,極是獨特。
只得匆匆過耳,劉濃便已辯出這聲音屬於陸舒窈,不經意的則想起那個鵝黃的身影,一時觸景悠悠而忘情,嘴裡情不自禁的漫道:「花褪殘紅青杏小……天涯何處無芳草,院內鞦韆院外繞;院外旅人,院內佳人笑;笑聲不聞聲漸消,多情卻被無情惱……」
「妙哉!」
陸納以麈擊掌,大聲贊道。
「嗯?!」
經他這一贊,劉濃猛地驚醒,隨即面燙如火灼,慌得手足無措,只想挖個地洞鑽,暗道:天哪,這是啥詩啊,還多情卻被無情惱,怎地就把它給吟出來了?
「瞻簀,這,這詩……」此時,陸納亦品出味道來,瞪大著眼看向劉濃,秀長的眉飛揚欲出,滿臉的不可思議,尚藏著隱隱約約的複雜味。
啊!!
劉濃更是羞窘,想解釋卻知不可解,那樣會越描越黑!
靜!隔壁亦默然,鞦韆亦不盪了!徒留幾隻林鳥在枝頭嘰渣個不停,仿似在偷笑。
「劉郎君,好詩。」
半晌,聲音自院後飄過來,等得一會,再無半點聲息,想來陸舒窈走了,劉濃長長吐出一口氣,鎮住神,朝著陸納揖手笑道:「唐突,唐突,祖言莫怪,一時無狀爾!」
「確是好詩!」
不知何時,陸納已入室中,歪著身子靠著矮案,邊品詩邊飲酒,眼睛時亮驟閃,每品到佳處時必然大悶一口,最後竟拍案贊道:「瞻簀,這便是汝言:棄繁華而歸質撲乎?此詩字句雖簡,卻著實意味深長啊!恰如這酒,初飲似火燎,徐悶而下喉,不消三分便已蘊滿胸懷,以為竭盡;焉知稍一回味,卻可再盪三圈……」
再贊:「嗯,好酒,好詩,好瞻簀!」
劉濃見其只論詩而不妄疑,心中略松,然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亦不願作避而不知,遂笑道:「祖言,後院乃陸小娘子居所,唯恐風議不便,不若我們換個地方吧!」
「為何要換?」
陸納微微一愣,心思稍轉便已知其意,笑道:「昔日虎丘,瞻簀曾言:心正則詩正!這滿園中,就屬這院子和小妹居的「君歸」院最佳,你我皆非俗士,何苦為避風雨而自掩其形?莫作紛憂,咱們就在此地徹夜暢談!」
因見劉濃尚在猶豫,便再緩聲道:「此乃別莊,每年我陸氏皆會遊及此處,一為念族伯、叔思聞鶴唳,代其振鶴而鳴;二則阿父亦願我們多結友人,小妹尚未及笄亦年年皆隨,更以詩畫折服不少士家子弟;是以才得了吳郡驕傲、詩畫雙絕之名,瞻簀何須避諱過深。」
心正則身正,清風過崗,風與崗,何干?
得其一言,劉濃恍然而悟,灑然一笑,揖手道:「祖言心不繫物,劉濃愧不及爾!君之言行,方才為渾然一體矣!」
「唳,唳唳!」
恰逢此時,一鶴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