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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美目盼兮
夜月高懸,喧囂的陸氏莊園回歸靜湛。
西園中被敲昏的諸人,在冰水的激發下神智慚復,盡皆向劉濃致謝不敏。劉濃看著這些狼狽不堪的世家子弟,暗中緩緩搖頭,特別是那張邁滿臉汙漬,胸前儘是口水白沫。
劉濃心道:這便是祖言所說的豬醉了。
陸舒窈見左右無事,便未進院中,攜著亂舞竹枝的小郎君悄然離去。
劉濃、陸納辭西園而回雲胡院,自始至終陸納皆未給陸始好臉色。鬧騰了大半夜,二人不覺睏乏,反而頗有些興奮,索性對坐月下徹夜長談。
陸納笑道:「瞻簀上哪習的好劍術,幾可以一當十。今日與你相較,方知我輩皆是身弱體淺之輩爾。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數、書,怕是已然盡通矣!」
言至此處,挑著眉續道:「不知瞻簀,可否傳授一二啊?」
古之君子六藝皆通,射泛指弓、劍之術。春秋戰國時諸子遊學,多行山川水道,常有強盜攔路而劫,是以幾乎人人精通劍、箭。到得秦時,始皇雖焚書坑儒再收繳天下之兵以制武,然亦制不得諸子百家暗中攜劍而行。再至漢時,武帝罷百家獨尊儒術;為迎合朝庭,儒家子弟此時便有偏重,逐漸棄射、數、御而專攻禮、樂、書。直至三國,亂世滔天群雄並起,劍槊弓馬再度耀若星辰。
然,悠悠乎不過幾十年,自曹丕施行《九品中正制》後,士庶之間壁壘森然猶若天塹。高門大閥子弟仕途皆有彰可循,錦衣玉食下便甚少有人再習武,終成以文治將,以兵書御武之勢!
習武非是興趣愛好,而是長年累月的打熬!
劉濃暗忖陸納不過是一時起興,遂笑道:「祖言取笑了,習武乃末道之事。若要強健身體,劉濃有衛氏傳承的《五禽戲》,願以之相贈!」
「衛氏《五禽戲》?!」
陸納翻了個白眼,不屑的道:「休要糊弄我,家中尚存有稚川先生(葛洪)承自華元化(華佗)的《五禽戲》呢;我要學汝的劍擊之術!莫非,瞻簀看不上我這個笨徒弟?」
看來其想學啊……
劉濃笑道:「祖言倘若真想學亦並非不可,先得戒散,再將《五禽戲》習煉千遍,隨後每日練劍兩個時辰,如此七八載,兄應能有所小成!」
「啊!」
陸納面呈驚愕,隨後稍想便知劉濃所言非虛,名將非天生,但凡功成名就者,哪個不是自小苦練!自問吃不得那苦,遂哂然笑道:「散倒是可以戒得,但誠如瞻簀所言,劍乃百兵之首,若想有所成非一日之功。罷罷,我還是練我的五禽戲吧,雖不盡意,亦不至拘了這大好身軀。願學陶太守,年已五十尚搬磚不墮志;終有一日,我陸祖言亦將如朱中郎,披甲縱戈馬,指兵以北!」
「哦!」
劉濃暗驚,眉鋒不禁一揚,細觀其神色不似作偽。心中卻更為奇怪,非他信不過陸納,而是此時嚷著要北伐的,盡皆是北地世家,江東門閥大多隻圖安逸,誰願跑去洛陽、長安與胡人絕生死!在其記憶中,陸納以書文品性名傳江左,乃是最正統不過的儒雅人物,官至吳興太守、左名尚書。然,終其一生,亦和武事搭不上半點關係啊,難道史冊有誤,或是其抱鬱而不得展志?
笑道:「文武皆可治國,祖言何必定要以身侍甲矣。」
陸納不知想起了甚,神色竟有些鬱鬱,嘆道:「昔日阿父問我,其志為何。我言:新亭之聲,發之於昨日,不敢作楚囚相對爾。阿父言:南人固於江東,北地何干……」
言及此處,其略微一頓,子不言父之過,不可再續。然終是胸中積著少年盛氣,遂大聲道:「前幾日,自阿父處聞知,鮮卑段匹蟬殺劉琨劉幷州,中原又少一錚錚漢家兒郎矣;如今縱觀,中原遍燃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