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他也學著寫詩了。他讓我留下地址，詩整理好後寄給我看。但我至今都沒收到他的詩集。我想他是忘了，也可能他寄過，但在路上遺失了。
他提到了吳小冉，他說不久前他看電視上直播雲南彝族的潑水節，吳小冉在鏡頭裡一閃而過，&ldo;沒錯，是她，我眼神特好。&rdo;
&ldo;她有沒有和你聯絡?&rdo;
&ldo;沒。&rdo;
&ldo;她會回來的。&rdo;
&ldo;我也這麼想。&rdo;
&ldo;對了，我前段日子看報紙，說美蒙聯合考古隊發現了成吉思汗墓，在那兒找到了傳國玉璽，然後在紐約展覽了，專家估計能值七億多美元。&rdo;
&ldo;是真的嗎?&rdo;
&ldo;不清楚，&rdo;吳飛笑了，&ldo;換在過去，我一定會拿著秦時的那塊封泥去找他們驗證，可是，現在我想通了，萬法唯心造。&rdo;
&ldo;什麼意思?&rdo;
&ldo;你說真就是真，假的也成真了;你說假就是假，真的也變假了。就像六祖《壇經》裡講的，是幡動，風動，還是仁者心動?&rdo;
我不懂他的話。
&ldo;林姐呢?&rdo;過了一會兒他裝著漫不經心地問。
&ldo;和齊主任一起，留在清溪村了。&rdo;
&ldo;哦，她說起過我沒?&rdo;
&ldo;說你幹嗎?&rdo;
&ldo;沒事。&rdo;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但終於閉了口，臉上灰撲撲的。
他沒有提還錢的事。
幸運的是我在那裡遇見了幾個大學生，是來參加什麼巴利語學習的。
吳飛給他們講了我在山區辦學的事，他們特別感興趣，跟我要了地址，紛紛表示要來。我開始以為只不過是年輕人心血來潮，順口說說，可回去後不久，果然有兩個人背著行李鋪蓋過來了，說要在這裡支教一年。
我要給他們發工資，我並不缺這點錢，齊主任給的那筆錢不少。可他們說什麼都不要，拗不過勉強收了些也都花在孩子們身上，買零食，買玩具，買書。後來又陸陸續續來了幾個，我又增蓋了兩間房子，把學校擴大成五個班級。
他們都叫我周校長。
逢年過節，我都會去縣城，探望一下老頭兒。
他在的敬老院裡，幾排舊房子，種滿了花，還有個池塘，環境清幽，又有一幫子差不多歲數的人，很適合養老。就是護工不太好，又老又陰鬱，散發著一股魚腥味。
我把金碗還給了他，這本來就該屬於他的。我說是在建文帝陵寢裡發現的，我本來以為老頭兒會饒有興致地問問他走後發生的事，可他什麼都沒問，接過來看了看，慘然一笑，塞在了貼身口袋裡。&ldo;皇帝爺說得對，當年我祖宗吳繼美要真聽了，拿去換了錢，就好了。&rdo;
我沒說話，我能感覺到老頭兒這段日子想了很多，他內心裡有件東西突然崩塌了，那東西也許是他一生堅守捍衛的，我不知道這是好事壞事。
最後一次能正常交流，是今年冬天。他坐在房門口，看上去十分骯髒，褲子上全是油垢。裡面的管理人員說他脾氣突然變怪了，又抽菸又喝酒，不許任何人挨近他。
我提著幾盒子禮品，坐在他身邊。他沒說話，痴呆地凝視著遠方，一股濃重的酒氣。香菸蒂頭扔了一地，漂浮在積雪融化的髒水裡。
&ldo;小冉回來了吧?&rdo;他突然問。
&ldo;沒有。&rdo;
&ldo;燕子呢?&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