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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總算有了一次千載難逢得的機會,他們的慶賀方式也無非就是狂喊亂叫,但這種發洩是歡樂的喜悅,讓人一下子就會想到過大年的景象。
“老革命”的磚廠幾乎陷於停頓狀態。幹活的人們乍一聽涼水泉子活了,頓時就像炸開了鍋,誰還管他別的,娃娃掉地下也顧不得了。扔下工具撒腿就跑,就連那些平時最守紀律的憨哥們也都鴨子過河隨了大流。朱建明是土生土長的涼水泉子人,他豈能不知泉在人的心目中是個啥。放到過去他跑得比誰都快,然而今日非彼日,他是涼水泉子的“頭面人物”之一,他的肩上肩負著涼水泉子的“半壁江山”,他深知自己的責任重大,他不能把自己混同於一個普通老百姓,所以儘管他一邊喋喋不休地漫罵不止,一邊還得不停地幹活,一個人幹幾個甚至十幾個人的活。
半夜時分了,泉邊依舊是星火閃爍。侯四海一夥老人、董榆生一夥後生,大家圍坐在清泉旁邊,吸旱菸、抽紙菸,誰也不開口講話,眯著眼睛屏聲息氣地仔細聆聽泉水汩汩地流淌,城裡人欣賞音樂會大概也就是這種神態。
朱建明早就被替換下來了,回家日鬼了幾口剩飯,急忙趕過來湊個後場。
五奶安桂花一人守著鋪子抽不開身,打發人送來兩瓶白酒,讓守夜的人驅驅寒氣,順便著也喜慶喜慶。
董榆生咬開瓶蓋,雙手遞到侯四爺手裡,四爺年高不勝酒力,放到嘴唇上抿了一抿就交給董萬山。等傳到朱建明手裡時,瓶已見底。“老革命”是啥樣人,豈肯放過這樣的機會,從懷裡摸出兩張拾塊的票子,扔給侯有才說:
“去,秀才,出門三步小的受苦。盡這些錢,多來幾瓶酒,剩下的買成煙,今晚咱通霄了。”他是想把白天的損失撈回來。
董榆生攔擋說:“算了七叔,我爺四爺他們,上了歲數的人了,熬不住,早點散吧。”
董萬山說:“不咋的,不咋的,榆生,既是你七叔請客,我也跟著沾光了。這麼高興的日子,我們怎能回去?”
四爺也說:“榆生你別攆我們走,回去也是睡不著。你們年輕人瞌睡重,要不你們先去一步。”
朱洪林說:“咱們誰都不走,我和狗剩尋柴把火升著,熱熱鬧鬧過一宿。”
幾口酒下肚,朱建明抹抹嘴說:“榆生侄兒,你是村長,你有啥打算?”
“我想明天進城。”
“進城幹啥?”
“進城賣水。老幾輩子就聽說,咱涼水泉子是寶泉,喝了泉水能長壽,我想讓城裡人也享受享受咱們的清泉水。”
“對呀,榆生說得有道理。”四爺抽口老旱菸說,“早年涼水泉子是有名的長壽村,好水咱不能一家獨佔,流到溝裡白白浪費了太可惜,不如就按榆生說的辦,沒準還是一件大好事哩!”
朱建明譏笑道:“榆生侄兒,我看你是鑽到錢眼裡去了。學誰不好專學李彥貴,賣啥不好去賣水?我看這不是件正經事。”
侯有才糾正道:“七叔你不懂。山裡的水好,叫純淨水沒受過汙染的,你沒聽說報紙上有賣礦泉水的嗎,就是咱們這種水。”
“你懂個球!”朱建明最忌諱的就是別人說他啥不懂,他自認為在涼水泉子除了董榆生他應該算是最明白的人了,後生家竟敢說他不懂,這豈能容忍,遂倚老賣老,訓斥道,“當年我鬧革命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你爹的哪一個部分翻跟頭著哩!現在輪到你尕狗娃子爬到糞堆上裝大狗哩!”
秀才心大,知道朱建明多灌了幾口黃湯,本不想和他計較,可看他盛氣凌人的架勢,有些氣不過,反駁說:“老革命,我是尕狗爬到糞堆上裝大狗,你是老狗鑽到廟堂裡,充起神犬來了。”
眾人聽罷鬨堂大笑。朱建明臉上掛不住,騰地火起,拎起空酒瓶子就朝侯有才發去,嘴裡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