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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上火。
“馬廠長,您不敢開玩笑。”
“開玩笑,是我開玩笑還是你開玩笑?半個小時之前,朱桐生寫了個申請讓我給他批,說是要和’八五一’的侯梅生結婚。這陣你又提出要和侯梅生結婚,你叫我說啥好哩嘛!小夥子呀,做人要正派,別想歪門邪道,見一個姑娘好,大家都去搶,這還像話嗎?丟了警察的工作,換個環境照樣還是革命工作。至於說到文化嘛,我承認嗦子(素質)不大,參加革命以後才識了幾個字,這也不是啥丟人的事,我們那一輩人差不多都是這德性,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不能裝懂嘛!但是爭風吃醋,和別人搶媳婦那可是另一回事,往輕裡說是不道德呀!算啦,我也不給你扣大帽子挑毛病了,此事到此為止,我替你保密,回去好好考慮考慮,想好了寫個檢查給我……”
這是哪跟哪呀?董榆生不知道是怎麼離開廠長辦公室的,他似乎覺著廠長對他有成見。但成見歸成見,廠長絕對沒有和他開玩笑。哪是誰和他開玩笑了呢?他想請個假到“八五一”問個究竟,剛一張嘴車間主任就把他頂了回去:“你這個人哪,怎麼心眼這麼小,值得為這點小事鬧情緒背床板嗎?高小紅剛參加工作業務不熟,老組長又退了,現在這工作你見了,實在是倒不開板,算我求你了行不行?”董榆生更糊塗了,車間主任好像也知道這事,他知道怎麼又說是小事呢?也正巧趕上廠裡趕印一批文選,他請不下假來。下了班去“八五一”,半夜三更的到那兒,人家不說你神經病還怪呢?突然他想起朱桐生也寫了份報告,他為啥寫報告?莫非他又插了一手?梅生怎麼不說話?難道她會嫁給朱桐生?……
董榆生帶著一連串的疑問好不容易捱到星期六,傳達室送來一封信。他一看信封,就止不住嘣嘣心跳,他知道那是誰的信他等的就是這封信。他不敢當著別人的面拆閱這封信,他藉故上廁所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迫不及待地開啟信,上面寫道:
“董榆生同志:
我以為我很瞭解你,其實我錯了。就當我們開了個玩笑,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以後革命的路途還很遙遠,希望你繼續努力。
真誠地歡迎你參加我們的婚禮。時間:本週六晚八點;地點:大光明印刷廠大禮堂。
侯梅生
信不長,只有短短的幾行。董榆生稍一過目,就把所有的內容全部諳記於心了。其實他早已料到有此一說,那天從馬廠長辦公室出來,他就知道他又遭人暗算了。所以也就沒有難為車間主任,堅持上完了這一週的班。話雖如此,他卻無論如何也排除不了梅生的身影,直到今天,也就是說直到他收到“絕交信”的那一刻,他才發現他深深地愛著梅生。梅生有兩道好看的眉,有一對火辣辣的眼。她雖然在農村裡吃了很苦,但是她的身體並不臃腫,不能說身輕如燕,起碼也應該算窈窕淑女。這幾年不管在什麼地方,不管多苦多累,多受委屈,他只要想到他心愛的女人在等著他,就什麼樣的困難也感覺不到了。他斷定,總有一天他會幹出業績,到那時再向梅生去求婚,再向梅生表達他的愛意。他終於沒能等到這一天,他想此生此世再也不會有這一天了。想當初,上有司令員、下有指導員保著,而且他還是朱桐生的“領導”,他都未能奈何於他。如今反過來了,人家仗著有縣革會主任撐腰,和廠裡的一把手馬廠長又稱兄道弟,他董榆生算老幾呀?為了去批一個結婚申請,受的那一肚子醃臢氣,馬廠長竟會把他看是一個沾酸吃醋,爭搶女色的小無賴。還有那一大堆少鹽無醋的言論,更令他瞠目結舌,哭笑不得。董榆生心念已冷,他不支望再有什麼作為,只想安份守己地做好人家安排給他的那份差事。讀書也不過是為了消遣,頂多也就是長長見識,根本不可能據此作為攫取政治資本的敲門磚。如今社會上流行“讀書無用論”,已經有不少人懶得翻書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