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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吞噬了無數小妖,成長得格外崎嶇難辨的大妖已經觸到了海面。
透過沉悶的風雨湧動之聲,傳入耳中的,還有一重接一重的尖利嘯聲。
凌枝手指動了動,靈舟在原地停下,她旋即五指一拉,數十道匿氣落在陸嶼然身上,朝他頷首,道:“就在這吧。這裡妖氣最重。”
陸嶼然沒什麼意見,他踏出靈舟,匿氣在凌枝手中比其他陰官更為玄妙,因為有這層支撐,他的步伐落在溺海海面上如履平地,又輕又穩。
踏出兩步,他半蹲下身,月白衣衫與袖擺同時垂地,被海風吹得動盪得像幾片揮之不散的流雲,指骨被特製的手套嚴密包裹著,此時以食指指尖為中心,抵在海面上。
凌枝見狀,立馬用匿氣封閉了五感。
某一瞬,陸嶼然五指霎時攏緊,觸及海面的指尖在點出一道漣漪後輕離,隨後緩重壓下。
絕無僅有的浩大攻伐之力有如天罰,一經洩出,便以游龍之勢,不容置喙地擴散至整片海域,千頃之內,天穹之上連閃電雷霆都為之失色,消聲死寂。
先還鬧騰不休,囂張不已的妖群在這一擊之下止住動作,不甘地嘶吼震顫,然不過半息,在寂滅著摧毀一切的攻勢下生機消散,化作螢蟲迴歸海底。
整道溺海,都被鎮壓一切的殺機由裡及外地生生絞碎,沒有任何東西能成為這種力量下的例外,它容不下丁點違逆,叩擊下來時,宛若帶著凌天的意志。
凌枝以為自己做足了準備,然而此刻,萬物皆靜,天地間和眼前,只有溺海的純黑與陸嶼然衣角的白。在這種絕對掌控之下,她手指幾乎是出自本能地抖,左右兩隻眼皮一起跟著跳動。
心中只剩一個念頭。
——這就是屬於巫山帝嗣的最強殺招,強大到足以抹平一切,傳說中出則伏屍百萬,無可匹敵的天賦。
舉世無雙的第八感。
——鎮噩。
凌枝冷靜地摁著自己不聽話的眼皮,察覺到自己不自覺要被壓得彎曲的脊背,咬咬牙站直,隔一會,又重新挺下背脊。
她現在知道為什麼商淮和羅青山一聽這事要緊張成那樣了,驟然抽取這麼龐大的力量,還是接連兩次……陸嶼然會不會被抽乾。
她要怎麼跟溫禾安交代。
一息後,溺海所有的動亂異象消失,凌枝上前幾步,見陸嶼然仍半
() 蹲著,動作僵硬,垂著眼,髮絲和睫毛都被不知雨水還是汗水沁透了,膚色蒼如鬼魅。他靜了靜,緩慢收回手指,身體像座一推就倒的危牆,聲音又啞,又重:“沒事。我緩一緩。”
天底下,誰見過巫山帝嗣這種樣子。
凌枝這下是覺得他真慘,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更慘烈一點,她難得有點慌,左右撥弄著靈戒,問:“療傷藥有用嗎?丹丸呢?”
陸嶼然搖頭,半晌,沉而狼狽地吐出一口氣,支著手肘緩慢起身,狀態是肉眼可見的頹靡,臉上與唇上尋不見丁點血色,連瞳仁的顏色都襯得偏淺,落出一種神似琉璃珠的清淺透感。
等站回靈舟之上,他扭了扭手腕,音線還有些斷續,冷意更甚:“我不希望再給陰官收拾同樣的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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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禾安前腳捏著四方鏡回到蘿州,聯絡不上陸嶼然,她就先給商淮發了訊息,那邊反覆斟酌之後,還是回了“溺海”兩個字。其實不用他說,現在整個蘿州城都在討論陰官家集體變卦的事。
能讓所有陰官都做出如此舉動。
只可能是凌枝出手。
她又是個平時不太管事,恨不得躲著事情走的人。
這實在不難猜,一想,就知道是溺海出事了。
溫禾安從酒樓的屋簷下幾個飛掠,來到了溺海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