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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捂了腦門上的口子,血汨汨下淌,眼前先出現一雙布鞋,灰白的棉布長袍拖在鞋面上,飄飄拽拽,一寸寸都是鮮活的肉。
男人戴著金邊眼鏡,一副斯文的讀書人模樣。
骨頭以卑微的姿勢半跪著,懵懵懂懂盯著他看,身體裡泛湧起一股奇異的灼熱,迷戀,崇拜,或是別的什麼,他不記得了。
這男人便是天巢的老大哥,他有個十分女性化的名字,叫作水仙。
水仙有三個孩子,一個女兒,從小體弱多病,很少與其他孩子來往。還有兩個兒子,豹和烏鴉。大哥豹子粗枝大葉不修邊幅,弟弟烏鴉從小精明霸道,嘴皮子溜,特愛出風頭。這兩兄弟對於骨頭來說,都不是什麼善茬,趁著水仙不在,就對他滿嘴跑下流話,特別是烏鴉,老愛捏他屁股。
他暗戀過他的師傅。在那段漫長的年歲裡,古怪的悱惻始終籠罩著他,有點兒像女人的經期,因為不舒服,又不方便說出來,所以心眼子裡渴望著額外的關愛。而他愛他的理由又實在荒謬。僅僅是為了他待他好——水仙對任何人都很好,像他這樣的男人,難免會濫情,骨頭心裡也很分明,濫情的人往往自私又冷漠,就像一根裹了蜜糖的鐵刺。可他就是忍不住,他就是賤。
水仙教會他許多東西,怎樣察言觀色,怎樣投機取巧,怎樣心無雜念,怎樣去殺人。越是血淋淋的東西,放在他嘴裡就像催眠曲一樣婉轉。他看著他,眼皮半搭,目光潮熱而多情,兩人當中橫了幾具死屍,生與死的距離,有時很遠,有時卻很近。
他們之間更多的時候是隔著一張書桌。比起殺人,水仙似乎更樂意躲在書堆裡。按他的話說:“有人花錢買兇,就得有人幹活,生意總是要有人養著的。我要在這兒看一輩子兇犯,你卻不能殺一輩子的人。往後——往後總要出去謀一份工作,多讀點書,沒什麼壞處的。”
有那麼一次,他從書桌後面站起來,脖子長長的伸過去,飛快的吻在徒弟臉上。書桌頂上鑲了一圈天窗,日光遙遙的瀉下來,圍著桌子的四條腿,魚影一般盤轉。骨頭像被人兜頭掄了一棍,心神恍惚,盼了很久的東西終於到了手,他卻沒了主意,也喪失了把握分寸的能力。水仙摸摸他的頭,語氣像在哄一個孩子:“我都是知道的。”
他一把推開椅子,飛也似的逃了出去。走廊上沒有人,很冷,也很空曠,他滿身燥熱,肩膀貼著牆皮,幾近瘋狂的來回亂竄,待稍稍冷靜下來,卻又覺得壓在心裡的熱忱已然被澆滅了,徒留下一絲羞恥。往回踱兩步,房門還緊緊閡著,水仙沒有追出來的意思,呆在這兒也是徒勞。
他擋了把樓梯扶手,正準備要走,腳尖剛點下去,烏鴉突然冒了出來,嘴角高高勾起,一臉捉姦在床的得意模樣。烏鴉這些日子裡很少出現,骨頭隱約聽聞他正忙著競選元首,被拉票的事兒鬧得焦頭爛額。他見了他,總有點莫名的害怕。稍稍轉過身來,想避開他。烏鴉一句話也沒說,直接在胸口推了一把,讓他一屁股摔了回去。
他脫口喊了聲師傅,書房裡沒回應,烏鴉就益發得意,反擰了雙手把他丟進牆角,骨頭下意識的往前爬了幾步,就被摁住了後背,下邊衣服也扯了個精光,烏鴉山一樣的身體壓上來,兩條鋼筋似的胳膊環在他腰上,腿緊跟著頂上去,強行分開了膝蓋,碩大的男根一捅而入。骨頭疼的不知該怎麼辦,兩手徒勞的挖著地板,一個勁兒叫師傅。烏鴉滾燙的嘴唇貼上來,對著頸窩用力的啃了下去:“不見棺材不掉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