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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回來兩小壇家釀的土酒。
「人家是客氣,你怎麼真就當了福氣?」蘇凡覺得自己越發不好意思見左鄰右舍了。
籬落聽得不耐煩,小酒盅遞過來堵他的嘴。蘇凡半推半就,拗不過他抿了一口,酒性激烈,臉皮子上薄薄發了層汗。
狐狸笑得開心,眉梢翹動,舌尖一勾,杯沿上的酒漬舔得乾乾淨淨。
入喉的酒就在蘇凡腹中火辣辣地燒了開來,星火燎原,渾身軟得使不出半點勁。
籬落只見蘇凡臉色緋紅,一雙眼含了霧氣迷迷離離看不真切,略顯蒼白的唇上還留著酒液,晶瑩水潤,竟添了幾分春色。
「這邊,也擦了。」他忍不住湊上去,嗓音暗啞,淡金瞳深如一池秋水。
背靠著牆,書生退無可退。
已經近在咫尺,肩頭的烏髮裡摻進了銀絲。
「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非禮。。。。。。」腦海裡依稀想起幾個字,破碎不能成句。
鼻尖碰上了鼻尖,呼吸急促又極力壓抑,唇瓣顫慄,舌在口中蠢蠢欲動。
「先生。。。。。。」
門「匡─」的一聲突然開啟,冷風夾著雪花,快撲滅了爐中的烈火。
蘇凡反射性地推開籬落,胡亂抓起本書把臉埋進去,半天說不出話。
管兒的手還推著門板,瞪圓的眼睛一眨一眨,張口結舌。
「小鬼,還不快把門關上,想凍死你家先生是不是?」籬落摸摸鼻子,坐回原來那張軟椅,又抓了把瓜子在手裡,有意無意地瞟著蘇凡熟透的臉。
後來,下一陣雪,天就冷下十分。
狐狸不冬眠卻也畏寒,縮在火爐邊就再不肯動彈一下。蘇凡由得他們去,清清靜靜地倒也合他的意。
看書看乏了,籬落就拉了他過去,野史外傳、山間奇談,一樁一樁地說來解悶。管兒聽得咋舌,張大了嘴好半天合不上,蘇凡也覺得離奇。書齋裡紅袖添香的畫中仙,荒山中朱瓦廣廈的千金女,還有風雪夜一盞幽幽搖曳的牡丹燈。。。。。。
聽到入迷處,就忘了外頭呼嘯的風雪。方才的睏乏也解了,筋骨舒暢,是他悄悄靠過來在他背後揉捏擠按。
詩書、暖爐、清酒,外加身後的依靠,所謂安逸閒適不過如此。
轉眼就到了年末。整個靠山莊似從冬季的長眠中忽然醒過來一般,喧囂不可與往日相比。
殺雞宰鴨,煎炒烹炸,賢慧的媳婦個個都卯足了精神,要在除夕夜的飯桌上分出個高下。
戲班子又裝扮齊全著在草臺子上演開了,鬧天宮、瑤池會、瓊臺宴。。。。。。都是莊裡人愛看的熱鬧戲,皂靴過往翻騰如浪,水袖來去漫卷似雲,鑼鼓聲三里外都聽得分明。
蘇凡見王嬸一個人孤寂,就把她接了來一起過年。有了她的操持,記憶中冷冷清清的年這回竟意外地有了樣子。春聯、窗花、倒貼福。。。。。。都是紅豔豔地,樣樣齊備。
春聯是籬落搶了蘇凡手裡的筆寫的,往門框上一貼,莊裡有閨女的人家又圍著好一通地誇,急忙找了紅紙來也求他寫,狐狸樂得快不知「謙虛」二字要怎麼寫了。
「他原本就不知道。」管兒噘著嘴說。
蘇凡停下磨墨的手塞給他一把糖,小狐狸就奔出門找夥伴玩去了。
除夕那天一早,開啟院門,竟見門口堆了一地的年貨,山雞、野兔、乳豬、青魚。。。。。。還有不少乾貨、布匹。上邊放了封信,拆開一看,只寫了「母子平安」四個字,底下落款是個狂草的「狼」字。
王嬸雖不識字,卻拿在手裡溼著眼眶看了許久。蘇凡想過去勸解,她說了句:「瞧我,大過年的掉眼淚,不吉利。」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