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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真好。」賀瀅眯著眼睛笑一笑,聲音虛弱,卻很溫柔,「這本書我之前也讀過,這段有印象。」
「嗯。」
「『離別拉得長,愈怕從此不見』。」她喃喃,「你說葉槐,會不會也怪我扔下她一聲不響的就走了?」
陸越惜不知怎麼說,想了想,回:「她知道是因為你生病,應該不會怪你。」
葉槐從來不會怪罪賀瀅,她只會怪自己沒能留住她。
賀瀅笑笑,輕輕抬起手,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上的戒指。
她手上插著各種補充營養續命的針頭,加上瘦骨嶙峋的,看起來很是可怖。
但那根戴著戒指的手指卻獨樹一幟,驕傲又肆意的,維持著女主人被愛的尊嚴。
「我並不怕她怪我,我只是不想她因為我的離去太痛苦。」賀瀅喘了口氣,現在這種時候,多說兩句話都會讓她覺得吃力,「我還有好多好多事沒和她一起做過,最後還騙了她。」
女人的眼神漸漸有些落寞起來:「我那個時候說話或許應該可以委婉點,不那麼冷漠,畢竟,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和她對話了……」
陸越惜嘴唇一動,但到底沒能說出什麼安慰人的話。
兩人各自沉默許久,死一樣的寂靜裡,賀瀅突然淡淡問了句:
「醫生說我還有多久時間?」
見陸越惜皺起眉,她又是一笑:「應該沒多久了吧?我自己能感覺到,不要哄我,我不需要被哄,我要知道真相。」
陸越惜答不出。最糟糕的話,隨時都有可能,而以最樂觀的猜測來看,也不會超過兩個月。
賀瀅在對方的緘默不言裡明白了一切。她卻很是坦然,只有點遺憾地把戴著戒指的右手藏進了被子裡:
「陸越惜,我想回甌城了。」
「……」
「我在這都治了快一個月了,年都過去了。」賀瀅偏頭看她,輕輕嘆氣,「我很感激你一直照顧我,為我花費了那麼多精力和時間,但是我覺得,我應該回去把一些事情處理好。」
陸越惜抿了下唇,把書合上,悵若所失地放到一邊。
「北京是個好地方啊。」賀瀅很輕地感慨了一句,「可是落葉歸根,我得回家。」
轉院手續辦好的當天的下午,陸越惜就帶著賀瀅回到了甌城的市醫院。
賀瀅的身體還是很虛弱,在醫院裡又躺了兩天,她才勉強打起精神,先去的地方不是家,而是學校。
她是去辭職的。
賀瀅進去辭職,陸越惜就在門口等,她身邊還站著一個年輕男人,正一臉尷尬地盯著地面看。
他是陸越惜公司的下屬,拉來一會兒演戲用的。
因為陸越惜特意叮囑過那校長,所以賀瀅的辭職手續辦的很快,不過半個小時,人就從裡面出來了。
她面上沒什麼表情,只是臉色更加蒼白了。
陸越惜轉頭看那侷促不安的小夥子,問:
「跟你說的都記清楚了?」
小夥子苦著臉:「陸總,你讓我改方案我在行,你讓我做這個,我怕會弄砸。」
「說幾句話,應付下長輩而已,那麼難?」
「我,我其實社恐。」
「別來這套。」陸越惜瞪他,「面試的時候五組人裡就你話最多。」
小夥子:「……」
賀瀅跟小夥子坐一輛車,陸越惜則開著車在後面慢慢跟著。
為了營造出他富二代的身份,陸越惜還把她爸的一輛邁巴赫借了出去。
待終於到了賀瀅家,他們兩人下了車,一抬頭就看見賀瀅父母正笑呵呵地在公寓樓下等他們。
兩人猶豫片刻,只好僵硬的拉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