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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童童爸是在贛州做中學老師的,童童媽在東莞一個工廠做人事經理,這回是他帶娃娃過來過完了寒假,提前回贛州去準備過年的事務,童童媽則要忙到年關才會回去。
“娃娃家不懂事,那佛就是個鍍金的擺件兒,一個供應商送她媽媽的紀念品,拿回去擺客廳圖個吉祥罷了!”童童爸解釋說。
“喔——我家原來也擺過一個,招財的,便宜得很,才百來塊錢一尊,我媽喜歡。”谷一鳴吹起牛來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他才不在乎對方是帶著真金佛還是鍍金佛呢。不過人家既然在意,自己當然也該順著說了。
“你們常這樣贛州東莞地兩地跑啊?”谷一鳴轉移話題。
“習慣了,沒辦法!我老婆在東莞掙得多啊,一個月這個數還有多,比我在老家強太多了。”童童爸伸出兩根手指頭。谷一鳴心下訝然,做人事能掙這麼多是他從沒想到過的。
凌晨不到六點,車才剛剛過了南昌,車廂裡的人已開始騷動起來,陸續有人起床洗漱、早餐。孩子的哭聲、大人的訓斥,和早餐車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童童父女早在半夜已下了車了。
窗外天色漸明,車已漸漸駛入九江了。熟悉的田壟、熟悉的鄉村房屋一片片躍入眼簾,果是近鄉情怯,一股油然而生的溫暖自一鳴心底漾開。
離鄉的人兒,常自認為了解生養自己的這塊土地,認識它的貧瘠、知曉它的平庸、無奈於它的落後、不甘於它的平凡、甚至偶爾在心中鄙視它的愚昧、責備它的狹隘和粗俗。我們甚至急迫地、絕決地掙脫它、離開它,可又仍然在心底深深地懷念它、依戀它,就像對待我們那平凡的母親。
小城豐厚濃郁的靈氣,孕育出了一茬茬生機勃勃的少年,又一茬茬送走了他們。
孩子們急於逃離父母的懷抱、逃離熟悉的環境,急於去感知陌生的領域、去證實心中的自我。相比之下,留在家鄉似乎無論做什麼,都不如在外摸爬滾打自在。
出外闖蕩,出息了,回來自然是光宗耀祖;一時栽跟頭了,也幾乎等於是無人知曉,大不了換個環境、換份工作,從頭來過。傷痛很快會成為過往,明天依然會有朝陽。
陌生的環境雖淡漠了親情,卻也遮蔽了太多煩人的說三道四和評頭論足。
出門在外,“哪裡人啊?”是被問起最頻繁的一句話——我們烙刻著故鄉的標籤一路遠航。
故鄉,承載著我們太多的在意和念想;而它鄉,作為過客的自己實在不需要太過緊張。
無論是大學才子,抑或輟學青年,似乎都嫌棄這小城。他們用各種言論和行動努力證明,只有走出小城,才能找到機遇。留下來,只有滿心的無所適從和不甘。
或南下珠三角、或遠赴長三角,北京、上海、廣州、深圳、南京、杭州、省會都市……
跨國集團、外資企業、寫字樓、工地、車間、作坊、送外賣、跑快遞、做電商、做工地……
從來沒有一個時代,“工作”的選擇可以如此氾濫成災,教你不知做什麼才好,又似乎做什麼都不算太好。贏了、輸了,哭了、笑了,願與你細品生活點滴、能與你甘苦共嘗的人,都在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