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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時是不是太高看皇帝了?”周德威的語氣帶著些許不悅。
“將軍有所不知,當年晉王與赫連鐸、李匡威交戰不利,張浚一力主張進攻河東,因此我軍在長安佈下大量眼線,朝廷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們眼睛,皇帝今非昔比,所以末將知之甚詳。”
郭崇韜是晉王身邊的典謁,掌管賓客請見事務,也參謀軍機大事,近年來頗受晉王看重,所以這次河中之戰,晉王特意調他來周德威身邊歷練。
不過周德威覺得皇帝崛起,對河東沒有什麼好處。
周德威是典型的唐末武人,對大唐沒有那麼強烈的認同感。
反而是晉王李克用把他提拔為大將,又將北面之事全部託付於他。
因此他對李克用死心塌地。
“唐廷崛起,我軍豈不是又多了一強敵?”
郭崇韜笑道:“將軍多慮了,天下大勢全在關東,關中疲敝,人口銳減,財賦離散,就算皇帝整合關中,又能如何?不過是多了一個大一點的李茂貞而已,朱全忠才是我軍死敵,也是皇帝大敵,在朱全忠沒有倒下之前,我們仍是盟友,而我軍之重在河北,拿下河北,才有與朱全忠一較高下的實力。”
周德威微微點頭,認同了郭崇韜的分析。
自朱溫消滅最大對手秦宗權之後,實力空前暴漲,中原之地席捲而下,河朔藩鎮望風而降。
連晉王都不敢直面其鋒。
一旦河中之地落入朱溫之手,就對河東形成了半包圍,形勢對河東大大不利。
所以晉王才把他從北面調回來。
論遠謀,周德威的確不如郭崇韜,但在軍略上,絕對當世頂尖。
周德威深知此戰的重要性,目光如劍望著南岸敵營:“必須擊破張存敬!”
虢州。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張行瑾還未睡下,在城牆上巡視。
這幾天他總有些心緒不寧,總感覺有事要發生。
虢州不容有失,否則無法向皇帝交代。
當然,虢州若丟了,他覺得自己用不著向誰交代了,自己的命肯定留在這裡。
關係到自己的性命,張行瑾不得不謹慎對待。
沿路巡視,城牆上士卒精神狀態還行,不愧是從細柳城帶出來的兄弟,張行瑾看到他們,心中也安穩許多。
只不過虢州降兵狀態差多了。
搖搖晃晃的,有的靠在雉堞上睡覺。
不需要張行瑾動手,守城的親衛軍一腳踹來,惡狠狠道:“集中精神,兩個時辰輪換一次!”
張行瑾微微點頭,還是自己人貼心。
東面的城牆下盡是難民,所以守軍的重點也在此地。
有時候,張行瑾真想放箭驅趕走他們。
但想起陛下定下的軍令:不得侵擾百姓。
只能作罷,他寧願死在戰陣上,也不願死在軍令上。
北城也是防守的重點,敵人基本都是來自那裡。
行至東城,戍守漸漸薄弱起來,東面是陝州,敵人不會從那個方向進攻。
到了南城牆,戍守更加稀鬆,都是一些降卒戍守,說是戍守,全都在縮在戍樓裡睡覺。
張行瑾勃然大怒,抽出刀鞘就打。
被打的戍卒一臉懵,罵罵咧咧的,見到張行瑾的黑臉,頓時嚥下後半段話。
張行瑾恨不得拔刀殺人。
但他不能這麼做,他帶來的人只有兩千,降卒差不多兩千五,前次有人勾結造反,被他以鐵血手腕鎮壓下去,人頭滾滾,連同城內趁機作亂之人,殺了足足四千多人,才勉強鎮壓下去。
再殺人,恐怕會適得其反,讓城內人心惶惶。
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