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萬一樣,可是一九一六年法國軍隊最需要的是陸軍,而不是海軍。瑪奈克先在布林日市接受了三個星期的訓練,然後就被派到前線去了。首先是到凡爾登支援其他部隊,然後又被送到皮卡第一帶去。瑪蒂爾德每天給他寫一封信,同時也希望每天接到他的信。每個星期日,朗格奈夫婦趕著驢子來到波愛瑪別墅,兩個人都好像老了十歲的樣子。大家一起打點一個包裹,希望能把所有的東西都包在裡面,寄給瑪奈克: 吃的、喝的、用的、房子的屋頂、壁爐裡的火焰、奧賽格湖裡的水、大西洋的風,甚至還有滾著金邊的香菸。雖然瑪奈克不吸菸,他母親還是堅持要把這些高階香菸塞在她親手編織的襪子裡,理由是可以讓他兒子拿香菸去做人情,交朋友。 瑪奈克在信上告訴瑪蒂爾德他一切都很好,他一切都很好,他等著休假回家,他一切都很好,他希望不久能休假回家,他一切都很好,小瑪蒂,他一切都很好……一直到十二月,他突然靜默下來。瑪蒂爾德安慰自己,瑪奈克沒有寫信是因為他沒有時間,可是她相信他一切都好。聖誕節過了,一九一七年一月來臨了。她終於接到一封別人代筆寫的信。她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在信上說了一些非常動人的事,可是那些話念起來實在非常古怪,令人看了糊塗。一直到二十八號星期天,西爾萬一大早從波爾多回來,極端哀傷地親了親貝內迪特和瑪蒂爾德,掙扎著想說什麼,可是又說不出來,那樣子看了令人害怕。他在火車站碰到一個從蘇爾茲來的人,那個人告訴他一件非常可怕的事。說到這裡,他再也支撐不住,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手裡轉著那頂帶著紅球的軍帽。瑪蒂爾德看到他眼裡突然積滿了淚水,他淚水盈眶地看著瑪蒂爾德,十分艱難,萬分艱難地說:“你要乖乖的,小瑪蒂,你要乖乖的。” ***一九二一年一月。 當夏天的炎熱早已遠去,成為追憶中的一部分,瑪蒂爾德也已進入法定成|人年齡後的第三天,她動用了“自己的錢” ,完全沒有討價還價,眉頭一點也沒皺地買下了奧賽格湖邊的一公頃土地。她這個決定沒有讓任何人感到意外。她那筆所謂“自己的錢”    
奧賽格的金合歡(5)
,主要是她從小存起來的新年壓歲錢,還有開畫展時賣給銀行家的幾幅畫所賺來的錢。她那塊地買的是“凶神惡煞”的領土。“凶神惡煞”在戰爭中犧牲,他的三個姐妹似乎對湖邊那一大片金合歡花無動於衷,急急忙忙地趕著想把那塊遺產賣掉。 在這次交易中,瑪蒂爾德聽到“凶神惡煞”的名字也叫瑪奈克,是法國西南部巴約訥一個大家族的子弟。他生前是個詩人,寫過一本詩集。可是本著文人相輕的陋習,他對同住在奧賽格湖畔、已經成名的兩位本土詩人莒司丁·博愛克斯和保羅·馬格理特心懷憎恨。一九一六年春天,他在凡爾登戰場上中瓦斯毒氣而死。一直到死前,他都拒絕把大鬍子剃掉。 瑪蒂爾德只偶爾遠遠見過博愛克斯,但是她小的時候,她父親常常帶她去馬格理特的清木山莊拜望他。瑪蒂爾德覺得“凶神惡煞”太沒有人情味,不應該對自己成名的同行懷抱仇恨心理。可是她接著一想,不管他待人處世的態度如何,她不應該隨便批評一個曾經好心把小木船借給她用的人。 他們是在不列敦角鎮簽約辦過戶手續的。一簽完約,交了錢,瑪蒂爾德就要她父親和西爾萬帶她去那塊少年之戀的土地上看看。殘破的小木屋還歪歪斜斜地留在原地,還有那棵白楊樹,經過多少寒風的吹襲,還是挺拔地長在小樹叢中。瑪蒂爾德現在是成年人了,覺得沒有什麼忌諱,把過去的事一股腦兒地全說出來。杜奈先生對她說:“你那些回憶最好還是留給自己去回味吧。這裡我最喜歡的,就是這些金合歡。還有那棵樹皮上刻了三個M的白楊樹。我想我跟很多做爸爸的一樣,看到這個景色,就能聯想到很多在此地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