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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青,捕天鵝的種種趣事,曲調豪邁俊爽,開人襟懷。樂之揚吹到興起,一支長笛變出了兩般調子,一如俊鶻飛天,一如天鵝穿雲,一個靈動猛銳,一個憤然沖霄,兩般調子忽上忽下,翩翩相逐。
笛聲一起,琴聲悄然沉寂,樂之揚吹到精妙之處,兩調合一,繁音匯響,笛聲沛沛洋洋,直衝霄漢,在夜空中盤繞數圈,方才終了。
笛聲方歇,琴聲又起,彈的卻是一首《平沙落雁》,調子輕快明朗,神韻風流不拘,好比秋雁橫江,波光明麗,江邊長沙如帶,飛雁時起時落、上下交鳴,彈到高妙之處,真如數十隻大雁同時鳴叫一般。
樂之揚聽得舒服,沉浸其中,渾然忘我,直待雁群飛散,孤雁哀鳴,一曲《平沙落雁》歸於沉寂,這才橫起笛子,吹起了一首《鶴鳴九皋》,笛聲有如萬里長空中一隻孤鶴,引吭長鳴,聲聞於天。
吹笛時琴聲又歇,樂之揚剛一吹完,琴聲立刻接上,奏起了一曲《龍翔操》,宛如飛龍騰空,飄逸變幻之餘極盡華彩。
樂之揚靜靜聽完,應了一首《秋鴻》,調子瀟灑不拘,好似孤鴻飛逝,任意東西。但還沒吹完,琴聲忽又響起,奏的是一曲《漁歌》,洋洋灑灑,大有小舟一葉,遨遊江湖之氣概,瀟灑悠遠之處,更勝方才的《秋鴻》。
樂之揚就是一個傻子,也聽出對方在跟自己較勁,他年少氣盛,琴聲一完,馬上吹起了一首《樵歌》,清高曠達,頗有天不拘、地不管,坐看風雲、笑傲日月的襟懷,不待《樵歌》唱盡,琴聲叮咚,大有古風。樂之揚微微一愣,聽出這是古曲《高山》,這一曲是上古琴聖伯牙譜寫,較之後世,曲譜頗為簡單,可是大道至簡,調子越簡單,越是不易出彩,可是到了操琴者手裡,一股雍容之氣天然流露,穆穆如高山聳峙,浩浩如長風吹林,欺日月,凌霄漢,大有登凌絕頂、一小天下的氣勢。
樂之揚不甘示弱,琴曲一完,撫笛吹起了《流水》。高山流水,自古並稱,上善若水,無物可以羈絆,與樂之揚性情相合,故而神與意合,吹得意興洋洋,浩如飛瀑流泉,轉如小溪流淌,起承轉合漫漫不絕,令人凝思遙想、聽而忘倦。
曲子吹到大半,琴聲忽又響起,聽其旋律,竟是一曲《漁樵問答》,調子溫柔款款,銳氣全無,隱隱透出求和的意思。樂之揚心中驚訝,笛聲悄然一轉,也變成了《漁樵問答》。他與操琴者素未謀面,此時琴笛合奏,竟是難得的默契,到了“問答”一段,琴聲主問,意思深長,笛聲主答,神情灑脫,一如山之巍巍,一如水之洋洋,飄揚在宮城上空,大得山水之趣,讓人心生出世之想。
一曲奏罷,餘韻不絕,樂之揚放下長笛,耳邊沉寂無聲,方才的樂曲還在心間久久盤旋。他站在永巷深處,呆呆的一動不動,月光穿簷照來,如銀如水,在他的身後拖出一道長長的影子。夜風微微,夜氣冷冷,樂之揚儼然置身於夢幻之中,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突然間,身後傳來腳步之聲,樂之揚如夢方醒,回頭看去,遠處飄來兩盞氣死風燈,燈火明滅,照出兩個華服男子,均是面容姣好、肌膚光白,不過神色冷冰冰的,就像是戴了一張面具。樂之揚看見二人,心子狂跳,本想轉身逃走,可是方才吹笛幾乎耗盡了他的神思,望著二人走近,居然提不起逃跑的勇氣。
兩人停了下來,左邊的人目光一轉,落在樂之揚手中的長笛上,神色十分困惑,猶豫一下,問道:“剛才……是你在吹笛?”
樂之揚無奈點頭,那兩人對視一眼,右邊那人笑道:“好傢伙,跟我們走一趟吧!”說罷左右分開,把樂之揚夾在中間。
樂之揚滿心沮喪,暗想擅闖禁宮乃是死罪,本應該潛藏蹤跡才是,偏偏一時興起,吹起了長笛,這一場樂曲鬥下來,只怕一整座紫禁城也被驚動了。如今落入人手,死也活該,可惜臨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