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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他們身後緊跟著藏醫尕宇陀和梅朵拉姆。岡日森格的眼皮一眨一眨的,在父親的撫摩下,它的眨眼就像是親切的回答:沒事兒,我好著呢。藏醫尕宇陀看了看它渾身的傷痕,邊開啟豹皮藥囊,邊念起了《光輝無垢琉璃經》。大黑獒那日心痛地舔著,急切地到處舔著岡日森格的傷口。
領地狗們圍了過去,突然又停下了,尤其是那些智慧而勇武的藏獒,都在離岡日森格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它們坐在地上,昂起頭,一聲比一聲動情地叫著。這是肅然起敬的意思,是隻有拜見獒王時才會有的心悅誠服、歡呼雀躍的舉動。趴臥在地的岡日森格有禮貌地輕輕搖了搖尾巴。領地狗們喊叫的聲音更加情深意長了。
送鬼人達赤獰厲地扭歪了臉,從哈喇包後面爬起來,轉身就跑。
“獒多吉,獒多吉。”領地狗群的後面,突然響起了巴俄秋珠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急躁。這是催動戰爭的聲音,是對領地狗群服從岡日森格的干預。但是領地狗群裡沒有一隻狗對巴俄秋珠的聲音做出反應。已經不起作用了,人類的仇恨意識在藏獒亙古及今的英雄崇拜面前,如同雲煙過耳,輕輕地來,輕輕地去了。
人們過來圍住了岡日森格。丹增活佛俯身摸了摸它的頭。麥政委說:“這是佛爺的祝福吧?好啊好啊,多虧了你給它唸經,它才表現得這麼神勇。”野驢河部落的頭人索朗旺堆說:“不愧是來自神聖的阿尼瑪卿的雪山獅子,真是神獒啊,我們西結古草原的新獒王已經誕生了,這是草原吉祥的徵兆,你說呢大格列頭人?”牧馬鶴部落的頭人大格列甕聲甕氣地說:“領地狗們都已經尊它為王了,我還能說什麼?岡日森格你聽著,當你下一次光臨我們牧馬鶴部落的時候,我們會用最好的吃食招待你。”岡日森格聽懂了人們的話,頗受鼓舞地抬起了頭,伸出舌頭舔了舔受傷的嘴唇。
這時梅朵拉姆端來了一碗流淌在原野上的雪山清水,藏醫尕宇陀在裡面散了一層麝香粉、寶石粉和藏紅花的藥面。父親接過碗一點一點灌進了岡日森格的嘴裡。
大黑獒那日依然急切地到處舔著岡日森格的傷口,恨不得那些傷口被自己一舔就好。領地狗們在耳朵被飲血王党項羅剎咬掉了一隻的大黑獒果日的帶領下,簇擁而來,也像大黑獒那日那樣舔起來,爭著搶著擁著擠著舔起來。藏醫尕宇陀禁不住笑了,說:“好啊,好啊,百舌救一命,百舌救一命。”父親後來知道,藏狗尤其是純種藏獒的舌頭殺菌消炎的作用和特點是各自不同的,如果傷口經過許多藏獒不同舌頭的舔舐,療傷的效果比一隻舌頭的舔舐要好出幾十倍,誇張地說,就是死狗也能舔活了。領地狗們舔了足足有一個時辰,藏醫尕宇陀才說:“夠了夠了,今天足夠了,我該上藥了,你們的舌頭加上我的藥,傷口明天就能長出新肉來,岡日森格明天就能站起來。”
父親來到了飲血王党項羅剎身邊,蹲下身子摸摸它偉岸的身軀,又摸摸它的鼻息,大喊一聲:“它怎麼辦?它還活著。”白主任和大格列頭人一個用漢話說一個用藏話說:“讓領地狗咬死它。”父親本能地抖了一下說:“別。”說罷徵詢地望了一眼丹增活佛。丹增活佛蠻有深意地點了點頭,卻不表示任何態度。父親用藏話喊起來:“藥王啊,你是尊敬的藥王喇嘛,你為什麼不過來一下?”給岡日森格上完了藥的藏醫尕宇陀走過去看了看說:“它是魔鬼的化身,別管它,就讓它死掉吧。”父親說:“治好魔鬼的藥王才是真正的藥王,你就不要吝嗇你那點藥粉了。”尕宇陀四下裡看了看說:“它把仇恨的利箭射進了大家的心,這裡的所有人所有狗都想讓它死掉。我能給它上藥,但我不能守護它。”父親說:“我來守護它。”尕宇陀說:“你為什麼要這樣?你是外來的漢人你不應該這樣。”父親說:“你不要管我是漢人還是藏人,我只能這樣。”其實父親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