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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爺爺,您小心點啊。」餘聲迭聲叮囑道,剛下過雨的地面濕漉漉的,鞋底沾了泥,變得有些滑。
「放心好了,俺們在這樣的路走得多了,跟你們這些娃娃可不一樣。」老翁姓施,土生土長的溮河人,掌管著家裡祖傳的專門出產信陽毛尖的施家茶園,說起話來中氣十足。
餘聲抿了抿嘴,站住了腳步,伸手扶了扶帽沿,撇了撇嘴不再說話,仍舊小心翼翼的看著路面,一步一步小心的往前挪。
正走著,後面就傳來一個滿是笑意的聲音,「你這樣走,要走到什麼時候才能到達目的地開始幹活?」
餘聲扭過頭去,哀怨的看著來人,「大厲啊,我忘記換鞋了。」
來人是施家的小兒子,叫施維厲,三十五六的年紀,因為已經很熟悉,餘聲便直接叫他大厲。
施維厲大學是在b市上的,讀的是企業管理,畢業後回到溮河,在幾個姐姐陸續出嫁後,從父親的手裡接過了施家茶園的管理,從種茶到最後的茶葉營銷,他漸漸成了這個家的頂樑柱和決策者。
跟施家老翁的溮河口音不同,施維厲歷操著十分標準的普通話,他調侃道:「壞了買雙新的就是了,老闆娘你還缺這幾個錢?」
餘聲一聽就朝天翻了翻眼睛,沒好氣的反駁道:「施總,你也不缺錢,那你怎麼不穿你的西裝來茶園啊?」
施維厲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半舊的套頭t恤衫,好脾氣的笑笑:「掙錢不容易嘛。」
餘聲也笑笑,跟著他繼續往前走,施老翁說有幾株茶長得特別好,特地留到今天要採摘給她做特級貨,錯過時間就不好了。
路上施維厲問餘聲:「生意怎麼樣?」
「一如既往,你知道的,我們客源都比較固定。」餘聲想了想,應道。
施維厲點了點頭,「不容易,你一個女孩子家要經營這樣一家老字號,不過……你的個人問題解決了嗎,不會嫁不出去吧?」
「……我要告訴嫂子你欺負我!」餘聲哽了哽,立刻叉著腰大聲的道。
施維厲大笑著道歉,然後推著她往前走:「快點吧,不然爸爸等下要罵我們了。」
餘聲吐了吐舌頭,不敢再糾結泥濘的地面會弄髒自己的鞋子,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去。
說起玉露堂和施家茶園的合作,還是始於餘父年輕時一次偶然。
餘父二十多歲的時候在外行走,四處遊歷的同時也在物色適合的合作夥伴,因為他知道,玉露堂想要長久的經營下去,沒有固定的信得過供貨商是行不通的,而且供貨商要是核心產區的茶人就更好了。
為了尋找上好的信陽毛尖,餘父到了河南信陽,二十世紀初時產出了品質很好的本山毛尖茶,命名為「信陽毛尖」,現在的溮河就是主產地之一。
也許是季節的原因,餘父去溮河時適逢雨季,在走村串巷打聽哪家的茶葉好時遇到了連日的大雨,出去的路被山上滾落的山石堵住了,他被迫在村裡一戶人家借住了下來。
借住的人家姓施,祖輩都住在這個村裡,和主人閒聊時他驚訝的發覺這戶人家是種茶的,他喝了一口用來招待客人的茶水,茶湯香濃甘甜中有一股淡淡的板栗香,當時天黑,他看不清茶杯裡茶葉的形狀,但這香味已經讓他驚喜了。
於是便稱兄道弟起來,打聽到這戶人家也製茶去賣後,餘父毫不猶豫的就說明瞭來意,雙方很快就達成了合作的意願。
這一合作就是幾十年,這幾十年裡,餘父娶妻生女,施家茶園也從小作坊變成了家族企業,老哥倆的感情也越發深厚。
餘聲記得父親下葬那天,從溮河趕去h市的施老翁看看墓碑又看看她,突然就老淚縱橫,那是餘聲長大後第一次見到這位在父親嘴裡常常掛著的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