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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話,神色卻高傲疏淡,心中愈覺憤恨,“咄”的一聲便向他啐去。
裴禹卻似是早有防備,倒是側身避了開去;兩旁衛士卻驚怒起來,那邊押送的人狠狠向下去壓於文略肩頭,邊喝道:“你還膽敢如此。”
於文略掙扎喝道:“呸!”
那衛士揮拳要打,裴禹淡淡道:“你們住了。”又道,“把他們就押在這土山上。”說罷,從旁一徑而過。
待登上山頂平地,這一塊戰場已被打掃出來,早有士卒在上頭豎起西燕軍的軍旗。裴禹舉目望去,西面城上的景象,倒也看得甚清。
他見那城牆雖一段段塌毀,可幾日間毀損處又都做了補救;半是讚賞半是嘲諷,不由冷笑了一聲。他知趙慎必就在城上,向一旁衛士道:“你喊話,請他們主將出來說話。”
那衛士低聲道:“這距城已不算遠,監軍莫這麼顯眼的立著,我怕城上放冷箭。”
裴禹道:“你只管喊話吧。”
他立在土山上,這正是入冬前最後一段秋高氣爽的時節。碧空湛藍深遠,若不看腳下這慘烈戰場,真可直令人沉醉。這正是萬里江山雖好,可奪取天下的路徑卻難免殘酷骯髒。他在此處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趙慎不肯屈折的堅持,於滔滔時光洪流中恐怕早晚要湮沒無聞,所能剩下的,不過是成王敗寇的結局。至於此生際遇,千秋史筆,百年後還是否有人能記得此處此時的人與事,都不是他們能知曉掌控的了。
他眼見著城頭上趙慎,忽而揚聲道:“趙將軍別來無恙?”
趙慎聞聲只道:“尊駕要說什麼?”
裴禹道:“將軍當知到這一步,你這洛城是守不住了。我也不多囉嗦,只問將軍一句,與其他日城破身死,可願此時下城歸降,當以國士待之。”
趙慎面目如石刻,那聲音隔著半空傳來,卻並無一絲飄忽:“我即是趙家的兒郎,便無為自保而棄城池的道理。都到了這個份上,便請少費心吧。”
裴禹微微一笑,道:“你家世代受鄴城的恩惠願為他們驅馳,可你手下士卒又憑什麼一併賣命?”
他這是正話反說,好似是為了離間他們城內軍將,實則卻意在點指他這般堅守於己全無用處。趙慎只冷冷道:“你也是因受你家太師恩惠才在此處折騰,卻不可憐你手下士卒數月間背井離鄉在此苦戰的辛勞麼?”
裴禹見他避重就輕的駁了回來,倒也不惱,只又道:“我知將軍即為武將,最不願為天下人非議膽義氣節;可你只為這虛無名聲,便置部下生死為不顧?再換一步說,同是因著為武將的緣故,將軍便甘心困死在一座孤城而再無躍馬疆場的志願了麼?”
趙慎斂目道:“尊駕說這許多,可我只知世上無事能十全十美;見勢趨利而反覆,你招徠在麾下的,便都是這樣的人麼?”
裴禹笑道:“將軍也不必急著剖白,自可好好思量,只別真等到全無退路時追悔莫及。”言罷,向一旁將官道:“就按著我先前的令,佈置土山上攻防,準備攻城前事宜。”再回看城上,已有弓箭手列上,裴禹背後雙手上拇指捋著示指指節,望了那城上一時,淡淡道:“走罷。”
土山激戰攪動著城內外眾人心神,閔彧卻絲毫不知外間的狀況。他被俘後便被押在監舍之中,隨身兵刃盔甲盡被收去,只剩著中衣戎服;東燕軍兵一條鐵鏈銬在他足上,便拖得他幾難挪動。河水在城內漫溢,監舍中既為潮溼陰冷,更無人氣;此時莫說沒有犯人,連先前的看守亦都編入守城隊伍;大約是諒他也走脫不得,也無人時時看管。倒幸虧他被俘那日趙慎是有交代,飲食總還有人來送,他發愁遍地水窪無處可棲身時竟有士卒抱了一捧稻草扔給他。
一兩日間,無人理他。這樣的煎熬,若是旁人實難受得住,倒是閔彧自幼順風順水慣了,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