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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微微尷尬,攏著袖口步出帳外向自己營帳而去。他一路仍斷續咳嗽,行在帳門時,身後衛士晃而看見裴禹袖口上竟似是染著一簇簇鮮紅。正驚疑間,聽裴禹低聲道:“扶我一把……”
這話何似能從他口中而出,那衛士幾乎以為聽得差了,只是手腳卻是已伸了過去。他手臂方觸在裴禹肘上,忽而只聽“咳”的一聲,眼見著一口鮮血已是咯了出來。
裴禹面色發白,兩頰卻紅,口唇青紺,兩眼前似蒙著一層水霧;那衛士駭得差點撤手,可終究是穩穩扶了裴禹站住,顫著聲音問:“監軍?”
裴禹此時咳倒似輕了,只道:“我要進去。”
那衛士忙忙的依言侍候,又道,“請醫官吧?”
裴禹“哼”的似是笑了一聲,道,“不必了,要他們來還不若我自己清楚。利水通脈,也不過這樣。”又指著帳中篋笥道,“有配好的丹藥,你取了予我。”
那衛士見那一排數只竹笥,哪知哪一個是藥匣;只得一個個開了驗看,急得滿頭是汗。裴禹倚靠在榻上,道:“慌什麼。”待那衛士好容易尋了藥盒出來,呈在裴禹眼前,見他點頭確認了方奉水上來幫他服下。
裴禹想要平臥,卻覺氣悶而不能,只得支了半身。見那衛士還跪坐在一旁,抬手從他手中去了那藥盒過來。執在手中看了片刻,卻自哂笑道:“原來我這跟前,而今缺不得的,倒是李驥。”那衛士只以為監軍是怪他不得力,一徑道:“是我愚笨,監軍饒恕。”
裴禹看他一時,將藥盒放回他手上,淡淡道:“與你無干。”言罷,只覺胸中憋悶愈重,不由長長嘆出一口氣。那衛士只覺這一聲嘆息是把一副肺腑都要呼將出來,心頭如烈烈秋風刮過,無限蕭索悲涼。
洛城守軍見得土山上忽然一陣嘈雜,卻也看不清狀況。待一陣亂勁過去,只見地上豎起一根丈許高杆,不由皆暗暗心道:“這又是做什麼?”
片刻後,卻見著西燕軍士兵推搡著一個人影上來,城頭有士卒遲疑道:“這麼看著像是……”
就聽西燕軍兵大聲道:“城上的看著,這便是你們守土山的將領,被我們抓在此處!”
城上一個領頭的驚出聲道:“前番不是說全軍覆沒?於將軍怎被他們擒住了?”此刻的情形,是當場戰死反而一了百了,落在敵軍手中卻是堪憂。那頭領略一思忖,向兩旁高聲道:“誰都不許亂!”又轉而低聲向身邊一個士卒道,“快去把趙將軍請來。”
其時趙慎正和元貴在騎軍中。馬廄亦被水浸,戰馬雖不懼水。可馬蹄馬腿總泡在冷水中,腳力必要受損的。城內口糧都已不足,馬匹更難喂得飽,有些稍弱的已撐不住跪倒,咻咻氣喘。往日黑亮的駿馬眼角此時淌著晶亮水滴,彷彿淚珠一般。
元貴一拳擂在馬樁上,道:“這樣消耗,任什麼名種也扛不住,要白白費了。”
趙慎沉默半晌似終是下了決心,沉聲道:“樂泰,你預備著領騎兵突圍罷。”
元貴倏然一驚,只聽趙慎道:“當日在汜水關便說過要你帶著弟兄們走;此時便再說一次。”
元貴愣了一愣,繼而不由將長槊向地面一拄,高聲道:“將軍可說什麼?怎總叫我做這種不義的事!”
趙慎蹙眉道:“你嚷什麼,這如何是不義?”
元貴道:“既是好事,那將軍為何不親自統兵去?”到這時節誰不知道愈是留守城內愈是危難,只若這城中能逃出一個人去,他也願這人是趙慎;元貴自然明白趙慎不肯棄城遁走的心思,可卻只故意這樣說。
趙慎不欲與他糾纏,不由厲了聲氣道:“你少囉嗦,這是軍令。”
元貴瞪眼道:“那我寧願違令便了!”
正叫嚷著,忽有衛士跑來,未到跟前便道:“請將軍上城,於文略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