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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又道:“太師初設八柱國時,我在他手下的大將軍底下做開府。這禁旅的將領一做便也數年。那時我凡臨戰事最先思慮的便是可否保尊上安穩,從不敢意氣用事。因此,我平日是連賭戲都不做的,皆因旁人想著若是僥倖贏了如何時,我卻總耽心萬一若輸了。凡大事有八/九成的把握了才肯去做。以致後來做了州鎮的督帥,亦是如此。我不比監軍,監軍經的事,多半不冒險便做不成,因而說起膽氣,我總也不及。”
裴禹聽他這所謂直說倒更是絮絮了許多,也明白他這是在拼命剖白。其時心下已瞭然定了主意,笑道:“這與膽氣無干。爭恨小故,不忍憤怒,是為忿兵,忿兵者必敗。而太師曾贊將軍,是從不出忿兵的人。”
尉遲遠聞言鬆下一口氣,撫掌笑道:“這樣的謬讚不敢承。只是監軍這話,確是說中我心。”
裴禹口中輕笑,眼光卻現出些微冷冽,道:“只是將軍需知,此時不強攻,不過是因著可有比強攻更妥當的方法,卻不是因強攻有何不可度的難處。我知道將軍一向為人謹慎又愛護部下,可到了有些時候,總必得捨得出本錢。我正告將軍,這一役如何也好,都是要做得付上萬人傷亡代價的準備。”
尉遲遠復斂了容色道:“其實這事上,監軍與我是一樣思量的。我說此時尚不宜強攻,亦只是為了穩妥,而絕不是取洛城的心意有所動搖。”末了低聲又道,“況且,我更不願與監軍生嫌隙。”
裴禹注目他一時,道:“將軍自是知輕重的人。”
待到裴禹去得遠了,尉遲中方從內帳轉出來,見尉遲遠冷笑看他並不作聲,自哂道:“我陣前講話沒過心,阿兄別真計較。”見尉遲遠示意他坐,又道:“這城不攻了?”
尉遲遠咄道:“你是沒生得心吧,這話說的是什麼?”又道,“不是不攻,是要換個除卻強攻之外的辦法。”
尉遲中道:“我可不就是這個意思,沒說清楚罷了,兄長恁的這樣發急。”
尉遲遠嘆息道:“我知道你是說這個,可現下的當口,易招是非的話需得謹慎。”
尉遲中道:“現下怎麼了?”
尉遲遠道:“離鄉數月,此刻軍心最是微妙。城內此時是一群亡命之徒,你與他拼較死志不是犯傻。現在城內只有這四面城牆可守,所持的不過是士氣還不曾低落,我們需得揚長避短,尋個事半功倍的辦法。”
尉遲中道:“你越不打他,他越得意,這士氣如何低落?”
尉遲遠道:“這你卻不懂了。前番城裡的軍心士氣,是靠同仇敵愾激勵出的;可若是圍而不打,這點勁頭無處用來便也懈怠。他被重兵壓城捉襟見肘,再念及無糧無衣無出路的境地,便易生自傷萎靡之心。”
尉遲中道:“可我們也不是就拖得起,這已是八月了。”
尉遲遠笑道:“你道裴禹可得閒著,我猜度他是又打了什麼算盤。只他還未說,我也便不問。”
尉遲中道:“兄長亦太厚道,何必對他這般言聽計從。”
尉遲遠道:“太師當日遣這支還沒使熟的新兵來打東征的頭陣,先委認了統軍將領,又遣了心腹做監軍,你道他如此安排是為什麼?他就是看中我求穩當不貪功,裴禹敢謀劃擔當。這是太師做了多少權衡,我可不敢辜負。”
尉遲中半張著口,“哦”了半晌,道:“又何必這樣囉嗦,他直接委裴禹全權不就便了,何必再假手兄長?難道裴禹太師也不放心?”
尉遲遠擺手道:“不是相疑,不過是制衡之道。用兵也如炙肉,火不旺便是夾生,可若一味重油大火,不也全烤焦了。何況裴禹這樣乖張的人,誰又放心任他隨心所欲……”頓了片刻,終是長吁道,“太師的心思……罷了,這事終也不歸你我管。”轉而鄭重了神色道,“我今日也與你交底: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