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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後輕輕取下,垂眼打量著它。這是一隻頗為常見的簪子,銀質打造,簪頭鑲著一隻清雅的梅花。
她摩挲半晌,舉至眼前細察,果然見一片花瓣之下刻著一個蠅頭小字——嫣。旁邊附著一行更小的字:平生不會相思。
平生不會相思……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她忽然笑了,大笑出聲。縱使到現在他還不忘給自己留退路,模稜兩可的一句寄言,既可以理解表面上的從未相思過,亦可以理解成背後的相思不能自拔。
眼中再無淚水,她咬牙恨道,你難道以為我秦嫣就這般下賤,非糾纏著你不可?即使你成為我心上的一顆硃砂痣,我也能下刀子把它血淋淋地剮去。楚江,楚江——
開啟車窗,她手腕一抬,毫不猶豫地把那梅花簪扔出去。
陽光明媚,晃人心神。
和煦的陽光照在這飛落的銀簪之上,折出晃人的光影。
餘光瞥過那一掠而過的影子,她心中一滯,驀地睜大眼睛,爾後掀開車簾,飛身躍出去,同樣沒絲毫猶豫。車速太快,她凌空翻了幾個身這才安全落定。
書羽忙收緊韁繩停下馬車,驚道:“門主,你有沒有事?”
銀光一閃,那簪子落入路旁的溝渠之中。秦嫣提氣追去,幾個起落,“噗通”一聲隨之跳入那溝渠。
書羽自車前跳下,一路飛奔而來:“門主,你在找什麼?”
距那一場大雪還沒有幾日,雪尚未融化,東一塊西一塊餘留在結冰的水面上,氤氳出淡淡的寒氣。溝渠水有一人多深。秦嫣跳入其中,撞開結冰水面,瞬間沒了蹤影。
門主出事,他這侍衛長休想活命。於是,書羽亦隨之跳下去,雖然完全不知道門主在找什麼。
這水冷極,冷得人牙齒打顫,手腳僵硬。
當書羽強忍寒冷尋到秦嫣之時,只見秦嫣正靠於溝渠一側,握著一隻銀簪又哭又笑,她渾身溼透,從未有過的狼狽。
翻看梅花簪的另一面,只見與“嫣”字相對之處,刻著一個小一號的“江”字。旁邊連著一行字,一行不注意幾乎瞧不見的小字:此世非卿不娶。
她將那梅花簪捂在心口之上,眼淚簌簌落下來。他說,平生不會相思,此世非卿不娶。
書羽雖然不知道簪子上究竟有何玄機,但見眼下情形,也明白了大半,試探著道:“門主,要不咱們回去看看?或許楚教主還沒走遠。”
秦嫣抹去淚水,**地爬上堤岸,吸著鼻子道:“不了,我們回府,快馬加鞭回府。”
書羽答應著,扶著冷得臉色發青的她登上馬車,爾後揚鞭催馬疾行。
秦嫣靠坐向青緞褥子,捧著那簪子貼於臉頰。她只是想要一個承諾,一個證明他曾愛過她的承諾,至於這諾言是真還是假都已無關緊要。
縱使是假的,他也總算願意費心騙她一次。愛一個人,竟然可以卑微到這個地步。
他要自由,那麼她就放他離開。她是懂他的,因為她也曾像他一樣期望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地生活,天地之大,任我踏遍千山萬水,放浪形骸不為凡俗所困。
他走了,帶走了她整顆心,可是又有什麼關係?他對她說,平生不會相思,此世非卿不娶。將這句諾言,這梅花簪,放在心口,就可以凝成另一顆心吧。
她用臉頰摩挲著那簪子,闔了眼,輕聲溫柔道:“楚江——”
“教主,這防護陣唯有正午以及子時開放。我們再不走,可就要等到半夜了。”臨風在一旁絮絮道。
楚江望著馬車離開的方向,碧眸幽深,神情悵然而抑鬱。
臨風又道:“教主,您少說也看了半個時辰。不捨得的話,您就別走了,未東其實也不錯。”
楚江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