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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行雲流水一般度過,只是當金鳳再度習慣般地聊起婆婆的偏心、老公的泛愛時,便會有同事數落她了:“那兩個那麼小,就沒有了媽媽,是該多偏愛一些的啊。”她心知自己理虧,嘴巴卻仍舊硬得很:“那不行,我的仔不是仔啊?憑什麼說他笨、說弟弟聰明啊?小孩子是有自尊心的!”
“那你回去帶喔!”同事笑說:“回去了自己帶,想怎麼疼就怎麼疼。”
“我那個都那麼大了,自己知道回家,哪裡還用她怎麼帶?回去喝風啊?叫我回他老家,掙那一個月千兒八百的工資,站櫃檯?我腦子沒毛病吧?”賴金鳳覺得,自己最大的優點就是看問題看得清楚,理智,腦子不糊塗。
錢必須得掙,越多越好。而且錢掙了是進自己兜,兒子無論小時候給誰帶,永遠都是自己的兒子。
兒子是自己的沒錯,可是卻越來越不跟自己親了。只有需要買東西、要錢用的時候,均均才願意在電話裡和金鳳多說兩句。出於彌補和攏絡的心理,賴金鳳對均均幾乎有求必應,儘量滿足他所有的物質需求。
縣城的學校,全部都是走讀方式。爺爺奶奶顧不上接送他,一個在外打零工,一個在家忙家務,還有兩個小弟弟要照顧。均均從三年級開始,便獨自上學放學。方圓幾公里的街街巷巷,均均都摸得溜熟。哪裡的燒餅美味?哪裡的拉麵好吃?哪裡有遊戲機玩?哪裡有雜耍看?哪裡有小孩能進的網咖?哪裡能看電影送爆米花?哪家理髮比較帥?小傢伙牛皮吹起來一套一套的,身上的錢又不缺,幾年下來,均均赫然已成為班上的“大哥大”。
有一次,金鳳在網上看到一張標註為“孩子,我搬起磚頭就抱不了你,放下磚頭就沒錢養你”的圖片,拿給兒子看。兒子輕蔑地一撇說:“我班上55個人,只有14個人的父母都不在身邊,是跟爺爺奶奶住的。”“那你是什麼意思唄?”賴金鳳問。“沒什麼意思!”兒子甩頭不理她了。
在均均心裡,自己的父母是自私的、是不關心自己的。自己就像他們養的寵物,想起來了就逗一逗;而叔叔或者奶奶家,就像他們的酒店,過年過節,就回來住幾天。他們說他們在東莞沒有房,也沒有戶口,上不了小學,所以才將他寄住在叔叔家上學。可是均均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非要留在東莞呢?班上那麼多孩子的父母,都在瑞城,都一樣可以工作生活。
感情是需要慢慢培養和積累的,每次父母回來,頭一兩天,均均都侷促得不知怎麼與他們相處的好,有點高興、又有點陌生,有點不知所措、又有點害怕。面對他們的親熱,自己甚至都有點不好意思。幾天下來,好不容易感情熱絡起來了,他們卻又要走了,只留下自己偷偷傷心。
均均並不敢公然責怪父母沒有陪伴自己,自己成績不好,跟父母說話,始終硬氣不起來。而且有時,均均甚至又十分慶幸他們不在自己身邊。每次父母回來短短的幾天,開口閉口總是成績成績、排名排名。偶爾若被他們從書包翻到一張不及格的試卷,或是他們認為不該做錯的題,剛剛還風和日麗一片祥和的氣氛,立馬就會風雲大作。這種時候,均均真希望他們乾脆不要回來的好。
可是均均卻深深地想念已逝去的嬸嬸,想念曾經每天和嬸嬸的點滴相處。嬸嬸會親手幫自己理髮,用一個電推子細細推平,推得自己頭皮麻麻的、忍不住想笑。嬸嬸給自己剪指甲,剪得平平齊齊,一邊剪一邊嚇唬他說,小黑蟲都是從指甲這兒爬進他的身體,讓他生病的。剪完了還要磨一磨,說新剪的指甲太利,怕他劃傷自己。嬸嬸給他掏耳朵,把棉籤揪得鬆鬆的,輕輕在他耳孔中轉動,轉得他舒服得想睡覺。有一次和同學打球,他摔破了褲子也摔傷了膝蓋,生怕回家會捱罵。可是隻有奶奶嘮叨了兩句說他皮,嬸嬸一句抱怨也沒有,心疼地幫他吹著傷口,用藥水一點點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