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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世珍為人忠誠厚道,在宮裡人望極高,別看唐振奇隻手遮天,見了他也得彎腰稱一聲「老祖宗」。
由他去鎮場,奸黨們定不敢亂來。
朱昀曦欣喜,謝過父皇,父子倆繼續悠閒地品評書法,不再談論朝政。
夜闌人靜,朔風拍窗,柳竹秋身著男裝端坐在睡房的桌子旁。
房內沒點燈,春梨只能就著窗外透進來的雪光打量主人。
從她落座時起那筆直的腰背就沒彎曲過,春梨知道此時正有無形重擔壓在她的肩頭,稍有鬆懈就有潰敗之虞。
柳竹秋之前計劃三更天以後開溜,選定東牆的前半段為出口,牆後是條冷巷子,更夫和巡城兵丁都不會經過。不便的是那裡位於前院,且牆高兩丈得架梯子,有可能驚動錦衣衛的人。
更鼓已響過許久,不能再拖延了。她起身準備出發,房門突然被輕輕扣響。
春梨得她授意前去開門,抬眼見一個高壯的黑衣人立在跟前,昏暗中的臉孔不人不鬼。
她緊捂嘴巴倒跌數步,被柳竹秋接住。
「別怕,這是萬裡春萬大俠。」
柳竹秋站得稍遠,反而能看清來人臉上的關公面具,驚喜地上前作揖。
「萬大俠來得正好,我急著外出,可錦衣衛看守甚緊,還求您助我。」
此人兩次救她性命,今夜又直接登門,定是來為她排憂解難的。果然不等說完,萬裡春已比出個「跟我來」的手勢,轉身向院門走去。
柳竹秋歡喜,吩咐春梨陪護白秀英,躡步尾隨萬裡春來到前院。
前廳燈燭高燒,官差們想是在守夜,柳竹秋見萬裡春的行進路線將經過那裡,遲疑地停住腳步。
萬裡春回頭指一指窗戶,柳竹秋小心湊近透過玻璃張望,見廳上鋪設酒餚,那十幾個官差連同幾個從旁伺候的僕婢都歪七豎八靠在桌椅上睡著了。
她明白這也是萬裡春的手筆,放心地跟著他快步穿過廳堂來到東牆下。
萬裡春踢壁而上,身輕如燕地落在牆頭,扔下一掛繩梯。
柳竹秋沒他的高明輕功,身手也很矯健,輕鬆爬過梯子,跳落在牆後的雪地上。
她站定後即向萬裡春拱手致謝:「大俠數次搭救,不知該如何報答?」
此人三次於她危難之際現身,絕非巧合。她已隱約猜出身份,但從對方立場考慮,不打算主動說破。
萬裡春仍不出聲,揮手催她快走,接著飛身跳上巷子另一側的屋頂,宛如靈巧的黑貓踏瓦飛逝。
柳竹秋也不敢耽擱,一步三巡地來到巷口。
這一帶宵禁甚嚴,不出半里定會遇到巡查,而呆在這滴水成冰的戶外八成會被凍死,得先找地方隱蔽。
她想到一個去處,向西奔行十丈來到隔壁的小衚衕,徑直拍響右手第三戶人家的院門。
少時,院內傳來少婦畏怯地低問:「誰呀?」
她忙掐著嗓子小聲說:「韋娘子,我是溫霄寒,請開門。」
門立刻開了,韋氏殷勤迎接:「溫孝廉,快請進。」
她將柳竹秋迎到堂屋,剛點上燈,葛大娘已披衣出來,見了她也、熱情招呼,等點上暖爐,擺上茶水才婉轉地表露疑惑。
「這麼晚了,孝廉來這兒做什麼呢?」
柳竹秋灌了口熱茶軟化緊張,峻色道:「小生遭歹人誣陷,連累好友被捕下獄。正要趕去救他,夜間出行恐遇官兵,只好先來這兒躲一躲。不知你們可方便?」
這屋子的租金是她付的,又為這家老小救命伸冤,什麼要求提不得?
葛大娘和韋氏連說四五個「方便」,要去置辦酒菜招待。
柳竹秋忙說:「不必。」,趁便問候她們近來的狀況